第99章 一蓑煙雨任平生(2 / 2)

杜阮帶著三人劃著一艘烏篷船,悠悠行駛在湖麵上。春風還是那般料峭透寒,但三人有說有笑,也不覺著冷。隻君晏守著一壺燒得咕嘟咕嘟響的山泉水,悠悠靠著船舷喝著碧螺春。

近處青磚白瓦的屋簷低低矮矮在水中映出一幢影子。浣衣的江南女子,梳著烏黑的發髻,發間插著不知名的鮮豔小花,穿著一身青色羅裙子,纖細的手臂輕輕晃動著水中的細紗。那幢房屋的倒影被水波一攪便晃晃悠悠顫動著,透出粼粼波光來。早晨剛剛下了雨,雖說出了些日光,但盡數被灰白的雲一層層擋住了。遠山腳下積了厚厚一層乳白霧氣,飛紗似的托著連綿青黛縹緲浮在空中,偶爾飛過一兩隻白羽青翅的雀兒,叫聲悠長婉轉。若是此時在來了一陣清風,隻怕岸上的黃貓兒也能枕著姑娘的裙擺綿綿睡去罷。

與君晏的清淨不同,蕭蕭聽杜阮說這尖尖的荷葉能吃,便一路忙著從湖裏撈荷葉。鮮嫩的葉兒一掰便斷,清脆的“哢嚓”一聲後,便在孔徑間露出晶瑩的水珠來。蕭蕭衣服濕了大半,卻笑吟吟的抱著一捧荷葉,玩得起勁。季臨渢揪著蕭蕭的腰帶防止他掉下去,同杜阮問著輕蓑的情況。杜阮悠悠劃著船,一麵瞧著蕭蕭吃吃發笑,一麵細心回著季臨渢的問題。時光飛快,直至老忠在岸邊喊了幾嗓子,四人才戀戀不舍劃著小船回去。

老忠是來喊他們回泉莊吃飯的。藍堯行還得將藍達埋起來,便沒有趕回來。

吃完飯,季臨渢便讓杜阮將輕蓑的骨幹叫到了院中。蕭蕭跟著小旗,拿著一堆洗幹淨的新嫩荷葉,將剁碎的葡萄幹、蜜棗、蜜餞,混著泡軟的細長糯米,小心裹進荷葉裏,又拿紅線小心將荷葉纏住。君晏被這江南的風一吹,骨頭都軟了,整日便懶洋洋的靠著喝茶,躺著賞景。蕭蕭見他不動,笑眯眯給他端了盆菱角,說自己想吃。君晏翻了個白眼,斜靠在太師椅上,打著哈欠給蕭蕭剝菱角。

藍堯行一襲黑褐色長袍,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泉莊時,正低頭嫌棄地解了自己額間的孝布,甩手丟在了門外,不願泉莊沾染一絲晦氣。

“家主好!”

突如其來的喊聲將他嚇了一跳,身後雲舒雲卷已經將大門死死關好。藍堯行抬頭一看,隻見滿院子都是人,或者說都是輕蓑的人。

他這泉莊的前緣是一大片四四方方空地。此刻那空地中央多了兩個圓台,季臨渢正一襲白衣束著袖口持劍立在左邊台子上,至於右邊的台子上,放著兩張方桌,桌上放了筆墨紙硯。杜阮並著君晏就高坐在屋簷下看熱鬧,蕭蕭坐在君晏膝蓋上,靠在君晏胸前抓著君晏端的盤子裏滿滿一盤菱角,一個接一個往嘴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