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賀蘭景自然沒有應下皇後的話,但還是減輕了對於侍衛宮女們的懲罰,而皇後求情的舉動也足夠叫侍衛宮女們心下感激了,畢竟細究起這事兒來,確實是因為皇後引起的,他們不敢明麵兒上責怪怨恨皇後,但私底下誰會沒有怨言呢?

然皇後並未落井下石將責任推到他們身上,還為他們求情,已然是給了他們活路了。何況這處罰打得還真不重,宮裏行杖刑的宮人都是受過訓的,得了皇上授意,他們執杖刑時自然使的是巧勁兒,宮人們的傷不過是外邊看著嚴重,實則躺個一兩日便可痊愈,況提挨了杖刑後,皇後還命人送來傷藥以及銀兩以示慰問。

這是後事,阿盈現在自然是不知道的,如今的她,卻不如先前那樣敢於依賴皇上了,天子之威被牢牢地烙印在阿盈心裏,皇上一國之君的身份絕不等於她所定義的那個好用的護身符。

皇後事後刻意疏離自己,在回龍乾宮的路上寧願揪著步攆扶手也不像當初一般揪著自己的衣角不放,賀蘭景看在眼裏並未多想,隻認為方才的事情太過突然,皇後被嚇著了而已,緩個一兩日便好。

且皇後方才的表現讓賀蘭景十分滿意,有條有理、進退得度,看來皇後傷了腦袋不隻是開了陰陽眼,性情似乎也有所改變。然而這改變是賀蘭景所樂見的。

阿盈自然不知道皇上此時在想什麼,隻是扭頭偷偷看向坐在一旁的人,猛然與皇上的雙眸對上後,阿盈迅速撇開視線,自以為不留痕跡的挪得離皇上更遠些。

賀蘭景瞧著皇後這小動作,隻以為皇後是害怕看到“不幹淨的東西”,當即決定派人去請道行高深的道士法師等入宮作法。

基於皇後方才的表現,甚至於賀蘭景已經開始考慮等皇後痊愈後,指派宮裏一老嬤嬤跟在皇後身邊伺候,含霈畢竟隻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年紀尚輕眼界有限,如今在皇後身邊點撥幾句還行,教導皇後一事上,還是頗有難度,派個有經驗的老人兒指點皇後,應當不至於再出現皇後被欺負的事情。

隻是賀蘭景高估了自己的皇後,當日阿盈情急之下的表現隻是曇花一現罷了。回了龍乾宮確定那小鬼並未在宮內後,阿盈便徹底的龜縮在龍乾宮,一步不肯邁出去。

然朝堂之事並沒有給賀蘭景喘息的時間,日日焦頭爛額,龍乾宮都難得回去一次,甚至請人入宮為皇後作法的事情都被耽擱下來。

東黎國在一旁虎視眈眈,近來頻頻到邊城挑釁,隨時可能挑起戰事,然西北近幾年時有旱情,糧食產量銳減,即便朝廷已經減免賦稅,但西北災情還是讓許多百姓食不果腹,是以西北糧倉每年都要開倉賑災,這幾年下來根本存不上什麼糧食,更難以為鎮守邊關的眾將士提供軍需。朝廷便決議從江南糧倉開倉調糧,不調則已,一調糧竟發現糧倉內貯量實則不足三成。

江南一帶水土肥沃、物產豐富,乃大晉儲糧重地,近幾年並無災情,是以江南糧倉理應充裕才是,然現況如此實在是教人怒不可遏。

關於江南一帶官員追責之事,朝廷之上更是吵得不可開交,其中吏部尚書何敬堯與工部尚書李立文是針鋒相對,恨不得當著百官的麵掐起來。至於主管戶部事物的鄭思遠,早在事發當初便被撤職抄家,舉家流放北部冰寒之地。

“皇上!臣以為江南糧倉一事牽扯其中的官員無數,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恩科未開,皇上若是將涉案的官員全處置了,那麼這些官員的空缺一時難以補上,州縣無人管轄豈不是亂了套?還望皇上從輕發落,叫涉案官員將功贖罪。”

說話的是吏部尚書何敬堯,江南糧倉一案爆出後,經皇上徹查,竟發現江南官場之上大大小小的官員近半數至多竟參與其中,相互報信,串通包庇之事數不勝數,如何叫賀蘭景不震怒。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下屬官員們私底下一些小動作賀蘭景未必不知道,但凡不危及家國社稷,賀蘭景也就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如今細思,也正是這樣的態度養得一些人膽子越發大了。

同時工部尚書李立文也不甘示弱,“難道何大人的意思是放任這些蛀蟲留在原本的官職上繼續虧空國庫?難道何大人不知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若是叫臣與此等貪官汙吏同朝為官,臣等絕不願意,並深以為恥!”

賀蘭景坐在大殿的龍椅上,手指輕撫著龍椅扶手上的龍頭,冷眼看著底下這群人你來我往的吵就是吵不出個章程來,別看現在這兩位尚書爭得麵紅耳赤,像是恨不得要掐起來一般,賀蘭景可知道這二位私交甚篤,是屬同一派,現在爭鋒相對不過是做個樣子給他看罷了。

“好了。”許久,賀蘭景才出聲製止他們,“江南官員涉案人數以及涉案情況朕心裏有數,如何決斷朕心裏有數,二位愛卿不必再爭,多說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