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賀蘭景不見得是真的要處罰含霈幾個,但麵上的規矩還是要算的。
在賀蘭景看來,皇後如今的情況,除了含霈她們,誰都不適合近身伺候皇後。且皇後身邊也就這幾個得力人兒,皇後才熟悉她們幾個,要是賞了幾板子下去還不得躺個三五日的,到時還得費心再尋伺候皇後之人。
雖出發點是為了皇後好,可賀蘭景的話半點沒有留情,訓話似是為了叫什麼人聽見一般,聲音更是氣勢十足,“知錯有何用?禦書房乃重地,隨便闖入成何體統?朕早就明令禁止禦書房不容後妃擅自靠近,更別提不經通傳擅闖了,皇後如今這般行事,規矩還要不要了?皇後身為後宮之主理應為後宮眾妃嬪作好表率,可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
接連的責問讓阿盈無力招架,眼眶裏的熱淚又溢出來。
賀蘭景心裏一頓,卻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反倒進一步責問道,“皇後如今開了先例,朕若是不罰,宮裏人人如此,豈不是亂了套了?”
賀蘭景先前並未與阿盈提到這事兒,而此時聽了皇上的話,阿盈是真的被唬住了,整個人的感覺如同方才還沉浸在在春日暖陽裏,片刻間便又陷入冰窖一般,凍的阿盈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她先前隻想著跟在皇上身邊就不用這麼害怕了,並沒有考慮背後竟還牽扯這麼多事兒,而含霈幾個,為安主子的心,即便是知曉規矩也並不願去勸阻。
想到從自己蘇醒以來,鬧出的笑話不少,也做了不少不合規矩的傻事,但皇上始終是溫和包容,並不與自己多計較的,甚至這些日子對自己幾乎是百依百順,在阿盈心中,賀蘭景一直就是溫柔體貼,清風和煦的,這也是她為何想都不想就擅自闖入禦書房的緣故。
可阿盈這才想起,皇上不僅是自己的丈夫,也是整個大晉的說一不二、至高無上的帝王,何況皇上還明令禁止過不論任何原因,皆不允許後宮妃嬪擅入禦書房,即便是自己失憶不記得了,可這不是借口。
阿盈眼底的光漸漸地黯淡下來,賀蘭景卻沒有發現,隻是看向含霈一行人,“身為奴才,理當勸諫主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一味縱容主子,你們有錯沒錯?”
含霈幾個當然不敢含糊,直把頭貼在殿前的青石板上,“奴婢未盡到職責,不敢推諉,奴婢們領罰。”
含霈並非真不知這一規矩,隻是更心疼自家姑娘,對於含霈幾個來說,沒有什麼能夠比自家姑娘更重要的了,旁人看顧含盈是大晉的皇後,是一國之母,然而對她們來說,顧含盈是她們忠心的主子,是她們柔弱卻良善的姑娘,隻要能夠讓皇後娘娘安下心來,挨一頓打又算得了什麼呢。
眼見含霈她們就要挨板子了,阿盈穩穩心神忙攔在賀蘭景麵前為宮人們求情,脫口而出,“皇上要罰就罰臣妾好了,臣妾是主,含霈她們是仆,臣妾若強行要來,她們又怎麼攔得住呢?況臣妾是大晉的皇後,身上又戴著皇上的龍佩,見龍佩如見皇上,要進禦書房,侍衛誰又敢攔臣妾?”
說著又在賀蘭景意味不明的目光中頓了一下,繼續道,“說來說去,都是臣妾的錯,要罰便罰臣妾好了,宮人們畢竟是被臣妾牽連,還請皇上從輕發落。”
阿盈說完,竟也不知為何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這番表現卻叫賀蘭景刮目相看,放在以前,皇後哪裏敢為宮人頂撞自己?如今情急之下說話難得還是有條有理的,倒讓賀蘭景心生了皇後失憶似乎也不是太壞的念頭。
卻未注意皇後對著自己自稱已經由“我”變成了“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