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煥新這才發現鳳玖上衣的兩顆扣子還沒係上，低頭看著八仙桌，說：“你先把衣服扣好。”
鳳玖係扣子。
瞿煥新漲紅了臉，說：“我會幫你報仇，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三件事。第一，別再說什麼奴家、公子、妾身之類的！我聽得頭疼。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不要什麼人為奴！”
“奴家是賤籍……”
“第二，我今晚救你出去。我們一塊去找陳思阮。之後你與這賤籍無關。你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奴家是紅顏禍水，隻會害了公子和思阮哥哥……”
“第三，從今往後，不許說自己是紅顏禍水。紅顏禍水都是男人甩鍋亂說的！沒有妲己，紂王就不荒淫了？沒有褒姒，周幽王就不昏庸了？沒有陳圓圓，吳三桂就不做漢奸了？”
“妲己、褒姒這二人，奴家在戲文裏聽過。公子說的陳圓圓是誰？”
“你別管這個。這三件事說到底，也隻是一件事。無論別人給你強加了個什麼身份，你都要尊重自己，愛護自己，做你自己！你能答應我嗎？”
“奴家……”鳳玖抬起頭來，說，“我答應你！”
瞿煥新一拍桌子，叫：“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公子……我還沒問你的名字。”
瞿煥新撓頭，自己報的姓陳，還沒想化名，轉念一想，本名遲早瞞不住，就說：“我姓瞿，叫煥新。”
鳳玖點頭：“那我叫你煥新哥哥吧。大家平時都叫我小玖……”
“好。”瞿煥新暗自思忖。這事告一段落，接著就等蕭昊軒來作怪。要作怪，自是黑燈瞎火時效果最好。他說，“小玖，你把蠟燭吹了吧。”
鳳玖臉一紅，默默起身，四處走動，吹滅了大部分蠟燭，走到拔步床邊，坐下。房間裏隻剩八仙桌上的這一根蠟燭了。鳳玖低聲道：“我上床了……”
瞿煥新直捂腦門：“不是！我不剛說了今晚救你出去嗎？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
“才子佳人，戲文裏都這麼唱的……幹娘說天下男人都覬覦我的美貌，就算柳下惠轉世，都會饞我的身子……除非是隻喜歡男人那種……”鳳玖小嘴微張，眼睛睜得溜圓，“原來哥哥喜歡男人！”
瞿煥新明白了。這小姑娘腦子裏有泡，裏麵塞滿了戲文和老鴇的PUA。瞿煥新抓狂道：“我不喜歡男人！不你個未成年的小姑娘，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已及笄一年有餘……”
瞿煥新發現說不通鳳玖。他思量鳳玖是個明朝人，沒必要和她斤斤計較，就撓頭道：“你過來坐著，先別說話了。”
鳳玖乖乖站起身，走到桌邊，坐下，低頭，不再言語。
瞿煥新生怕鳳玖又說出什麼過不了審的話，也沉默。他心想這蕭昊軒怎麼還不來，是要自己和這花魁呆坐一夜嗎？
二人不知坐了多久，房門“吱”的一聲，開了。黑暗中，影影綽綽有一個牛頭和一個馬頭飄在門口。鳳玖一聲尖叫，撲進瞿煥新懷裏。瞿煥新暗叫不好，難道是閻王爺發現自己占了別人的肉身，就派牛頭馬麵來勾自己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