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致良知!致良知——良知……”
“徐先生……哦不對,如今當是徐聖賢了!這十六字字字珠璣,可成儒家一脈,說的極好,說的極好啊!尤其是這最後四個字,最是妙哉,最是合乎今日!”
“梅大先生、李大先生,來來來!你們這些來自五湖四海傳承儒家一脈的當世大儒,和我說說什麼叫致良知?”
“我讀書少,懂得不多,辛苦幾位大先生發揮一下才學,為我解釋解釋!”
“什麼叫良知,該怎麼致良知?”
“你們這些人……他媽的打算如何致良知啊?”
何大先生在書院裏失態,爆出了粗口。
但是其他大先生卻也隻能以沉默而應,開不了口。
致良知。
白玲兒可以不懂,張天天可以不懂。
但何奇事怎麼可能不懂。
他們這些享譽天下的大儒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隻是這……
就如徐先生十六字裏的另外四個字,知行合一。
可若是知行不一。
又能如何解釋致良知呢?
但是他們沉默了,何奇事可沒有隨之沉默下去。
他看向了梅子理,大笑道:“來,梅大先生你再說說你剛才說過什麼?我記性不好,隻記得你好像說過什麼舍本逐末什麼詩詞小道什麼壯夫不為什麼儒家大義……”
“你是覺得徐聖賢不懂儒家,沒資格和你討論儒家大義對不對?”
“來啊,你說話啊,再和我說說,知行合一的聖賢和你說儒家大義,你都可以不放在眼中,那麼得是什麼人來了,才有資格和你梅大先生釋義儒家大義呢?”
“難道是非聖人在世不可嗎?”
梅子理養氣功夫極其深厚,之前一直都麵色沉穩不見喜怒,但被何大先生這麼一通指名道姓下來,他也有些心緒不穩了,握著酒杯的手漸漸加重了力氣,蒼老的手背肌膚都從鬆弛變成了緊繃。
他控製著麵色,沉聲說道:“之前是我失言,對徐先生多有冒犯,我在此賠個不是。”
“但是,何大先生。”
“既然提到了良知,大焱向寒烏掀起戰亂,有鹿書院書院毗鄰天下首善之城,卻坐看蒼生流離失所淪為白骨,難道就是何大先生的致良知了嗎?”
繞來繞去,終究還是繞回了戰亂,因為這便是梅子理他們的保底了。
說一千,道一萬。
儒家大義終究是提倡的以禮相和,而不是掀起征戰。
隻要咬死這一點。
有鹿書院總得要割肉出血,隻看著肉割得是多是少,原本梅子理他們是想要爭取多割下來一些,但如今殺出了個堪稱儒家聖賢的徐先生,這也隻能少割點了。
何奇事和周清也很清楚這一點。
何奇事冷哼一聲,沒再說話,而周大先生剛要開口,忽然坐在庭院裏的眾人麵色一變,不約而同向著同一個方向望去。
目光所至。
是有鹿書院的觀山水樓。
天色不知何時生變,陰沉如墨驟然落下了暴雨,無色的雨水落在了觀山水樓上之後,便化作了墨一般的黑色,然後在落向大地的過程之中,又漸漸成了血色。
在這暴雨之中,觀山水樓似乎搖晃了幾下。
飛下來了一副畫卷。
落向了有鹿書院的更深處。
少傾。
書院院長沈其風沐雨而來。
麵色沉痛。
何奇事和周清心中不安,之前知道梅子理等人聯袂而來的時候,沈院長都比此時輕鬆許多。
“江揚郡將有大災。”
“以道之所觀,每十戶難存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