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堂皇的滿城美景,散發著銅臭味的陳家讓人厭惡。

陳世卿手上被銬著,身上塵土簌簌,狼狽的黏著,膝蓋上的布料被破了個洞,在幹淨整潔的車內像是小醜。

楚月華意滿誌得的趾高氣昂,那揪著缺口的裂縫突然呼呼作響,心口裏麵塞滿了他,似乎那恨,那糾葛都難自斷。

“我現在名義上是你的弟弟,好哥哥。”

他那尖酸刻薄的嘴裏吐出自以為的怨恨話,想戳人心窩子,卻親熱的咬緊對方。

陳世卿那波瀾不驚的死寂已經攤成一塊的一個頭兩個大,他抬頭又看楚月華,微微顰眉。

“你想羞辱我,但錯不在我。”

“那又如何。”

魚目混珠,真假難辨。蒙塵拭去,恩怨兩難全。

陳世卿的確感覺無妄之災,隻是平白無故受了這十五年的榮華富貴,的確要人豔羨也還不起,隻是歎了口氣。

“你想要什麼償還。”

“哥哥,我要你的一切。”.

他眼中情緒複雜難明,糾糾纏纏,他定定看了半晌,突然開口。

陳世卿不想懂,也不願懂,這些太複雜。

他微妙地擰起眉,又鬆開,把那幾乎能擰成死結的眉頭撫平,淡淡說:“做不到。”

楚月華心中明明滅滅的火突然燃成殆盡,他有些改變主意了,他要這位假鳳凰再次穿著假羽翼讓人認認他是什麼。

他將人從泥濘中拉起,要他看看自己得富麗堂皇。

最後楚月華還是從隨身攜帶的煙盒裏摘出一根煙,短暫了回到了自己的模樣,星星之火渺小的掀起火星子,然後滅掉。

他放到嘴裏抽了一口,霧氣繚繞在他麵前,有些看不清自己,聲音也聽不真切。

“陳世卿,我好羨慕你。”

肺腑之言真切又恍惚,那愁腸難解。

入了楚月華準備的別墅,夜深露重不宜太晚拉入陳家。

安分的銬著手銬與楚月華並肩而行,他極為耐心的等陳世卿慢慢走,也好奇的留意陳世卿,畢竟,無數次鳩占鵲巢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陳世卿磋磨著步伐有些感慨,短短兩月事態如此,恐怕又要跌進另一個深淵,最後釋然的大步向前。

他心裏想,他也想說。

瘋癲的無法自主的,他像是滑進深淵的木偶,要按著曲折的路線步步前行。

進了楚月華私人財產獨棟別墅,灰撲撲的衣著像是一頭栽進汙穢的小鳥。無端闖入皇帝的新屋,那格格不入的恰好。

楚月華將陳世卿按到沙發上,毫不介意那塵埃落到沙發上,似是不假手於人的做派,熟悉房間的全部,所以順暢無阻的找到了醫藥箱和剪刀。

他熟練的用剪刀剪開陳世卿膝蓋傷口的布料,那掀開的疼瞬間讓陳世卿回神,他沒敢動,看了半晌說:“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想見見你。”

“你是要報複我對嗎?”

楚月華那華貴謙卑的的氣質有些停滯,他頓了頓,說:“也許吧。”

沒有怨恨也沒有釋然,別扭的像是凶案現場的香水,處於尷尬地位的散發著最後的芳香,誰又能知道,陳世卿未來的路是回到哪,周樾是否會成為最後的歸宿。

楚月華笑了笑,又說:“你知道麼?你的父母其實是一對很差的人,酗酒貧窮貪圖享受,無所不有窮極的將我一步拉下去。”

陳世卿難得起了點愧疚,說:“對不起。”

“沒關係,我後來知道這些所有都不應該是我的,我其實是很複雜,我說不出來的難受。”

回歸陳家後,他們熱切的笑容溫熱,我卻在無數次夢裏想過陳世卿,他不明白,命運怎麼這麼不公平。

他其實不會穿太複雜的衣服,沒見過好世麵,他來到這裏是期盼的帶著熱情,那熄滅的蠟燭化為一點點比較,那形狀也終於被填補上,陳世卿原來是這樣的人。

所以呢?

他也很怔然,在路上停停走走然後被人扯下來,發了瘋一樣前進,最後助長的權利欲望與時俱增。

我想要陳家。

他恨,他也不恨。

所以他將人贖回來讓他睜眼看看自己如今是如此的華貴不可攀,卻隻覺得有種不符合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