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妒忌，任何事都可以被妒忌，”王子玉說。
“你現在長大了，可以理解一些大人的事情了。我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讓他們分家，非要住在一起。”王爺爺說，“我自私地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但是沒有想到壓抑了他們的自由空間。”
王子玉聽著爺爺的懺悔，內心十分不忍。他慢慢起身，對爺爺鞠了一躬，退出。
王子玉來到玻璃房，流蘇坐在泳池邊望著正在遊泳的大金，那渾身的金色在水光瀲灩的泳池中折射出美不勝收的光澤，小灰站在她的肩上，頭靠著她的頭。
“怎麼樣？”流蘇問道。
“成年人的妒忌，”王子玉說道，“我一直以為嬸嬸和媽媽的關係非常好，她們都很愛我。”
流蘇聽著，沉默了幾秒，說道，“孩子的世界是單純的，她們對你都很好，都很愛你，但是她們之間有矛盾，並行不悖。”
“糯米慢慢不進食，懶洋洋地去世了，那時候家裏正遭遇不測，所以沒有人帶它去看醫生。它很美，母親總是把它純正的血統掛在嘴邊。我不想改變對嬸嬸的看法，我依然認為她是那個善良美麗溫柔的嬸嬸。”王子玉說。
“可以的呀，”流蘇說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層麵，她喜歡你，對你好，和她不喜歡糯米，陷害糯米，不矛盾。”
此刻是正午，陽光從玻璃屋頂灑落在泳池中，灑落在大金身上，大金慢慢爬上岸，仰起身體對著屋頂，舒服地曬著太陽。小灰轉身躲到流蘇的腦後，它還心有餘悸，它的肉身差點被大金吞食而神識將被迫成為孤魂野鬼。
“嬸嬸肚子裏的孩子是父親的，是一個弟弟，”王子玉慢慢吐露出這個秘密。
流蘇聽著，內心十分震驚，望著水麵半天說不出話來。
“子玉，你現在應該明白，大人之間的事情，不是你能夠去改變的。你已經承受了太多痛苦，把這些事忘了吧，我們去英國讀書，”流蘇說道。
王子玉退回到依牆的沙發邊，慢慢靠下去，眼淚又開始滑落。他的喉結上下滑動著，脖子伸長，呼吸急促；大金朝他遊過去，將他裹了起來，輕輕按摩著他。他枕著大金的脖子，發出了一聲長歎。
“我希望我能夠忘記，姐姐，我希望我能夠忘記。記憶總是反反複複地向我襲來，反反複複，不曾停止過。痛苦像是一鍋沸油，我早就受不了了。我已經用盡了力氣要忘記它們。”王子玉說。
“子玉，下次你入定，帶我去可以嗎？我想看一看，也許這樣才可以真正幫你。”流蘇說道。
“好的，姐姐，不知道你是不是像小灰一樣輕盈。”王子玉說。
“神識都是很輕盈的。”流蘇說。
“噢，我忘記了。”王子玉歎息道。
“我也練習入定，我已經快要進入那種境界了，”流蘇說。
“我要準備好，麵對真相。”王子玉說，“我太孱弱了，糯米的死，都讓我如此驚悸。”
王子玉枕著大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