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吐了,但實際上從昨天到現在她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所以胃裏空空,倒是沒有吐出什麼汙穢之物。

隻不過嘴裏一片苦澀,酸水嗆得她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用手裏的紅色手帕,將臉上的水漬擦去,看著紅帕上各種顏色,無語凝噎。

想來她的“新娘妝”應該都花了,沒有防水化妝品的年代真不好。

李天驕不由感慨起來。

按了按自己幹癟的肚子,心想:等一下拜完堂回房,一定要先飽餐一頓。

先前即將上花轎時,她的母親拿著一塊紅綢布,作為花轎的簾子。

這塊紅綢布有著喜慶的刺繡。

母親特意把自己的眼淚灑在紅綢布上,寓意著對她離別的感傷。

想來祝福是沒有的。

當她準備上花轎時,母親親自挽起花轎的簾子,以示開啟她的婚姻生活。

這個過程象征著女子離開父母家庭,步入婚姻的新階段。

[開蓋頭][掀轎簾] 本都是寓意美好,可嫁給這樣的人家,禮數還是這般的周全,想想可真是令人寒心。

從小桃口中得知,她的那些親戚全部都來了,組成一個龐大的送親隊伍。

就怕被侯府知道他們對這樁婚事的不滿。

想到這李天驕蒼白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看來娘家是靠不住了,隻能靠自己。

迎親隊伍也是龐大,因世子爺身體不適就由他的長輩親自領頭,隊伍還請了舞獅隊等來增添喜慶氣氛,鼓樂、儀仗、彩旗樣樣齊全。

將髒掉的手帕藏好,就有人把紅色的轎簾掀開,她已經坐得筆挺。

掀開轎簾的人是世子的同輩,手持紅綢帶本象征著喜慶和紅線緣分,此刻卻綁在一隻大公雞身上。

在媒婆的引導下下橋,地上鋪著喜慶的紅色地毯,表示腳不著地。

進門前設置一道[高門],在媒婆的提醒中她抬高腿跨越這個門檻,表示她正式成為男方家庭的一員。

本來有的[踢瓷碗][破紅布]等活動全部取消。

好不容易到了廳堂,周圍嘈雜的聲音小了不少,隻等及時到了就行拜堂禮。

跪下的那刻, 她垂眼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和一隻被按著頭的大公雞。

這公雞她眼熟,正是童波的那個分身。

李天驕知曉是童波暗中搗鬼,倒也沒有慌張與恐懼,拜完後被人送到了婚房。

婚房裏隻有小桃和另一個侯府的丫鬟,床上還躺著——童波。

“奴婢秋凝見過世子夫人。”

“嗯,起來吧!”

“奴婢謝過世子夫人。”

李天驕自顧自地把紅蓋頭扯下,就撲到供台上的吃食吃了起來。

真真一點形象都不顧了。

雖然味道差了點,但能填飽肚子不是。

“小桃,你也過來一起吃。”這丫鬟也是餓壞了。

小桃咽了咽口水,終究沒有上前。

秋凝看不下去了:“世子夫人您不能這樣。”

“我都快餓死了,你能負責嗎?不想我吃供品,你去給我端碗麵來,我從昨個兒就沒吃過東西。

你也不想我手腳無力伺候世子吧!”

秋凝被一頓搶白也不知再說啥,隻能蹲身施禮出門了。

沒有意外,將剛剛房中的一切都稟報給了侯爺夫人。

侯爺夫人梳著高聳而複雜的發髻,發髻上搭配著華麗的金螭虎釵和金璫突顯尊貴和華麗感。

穿著一襲花色宋人繡畫方目紗蜀錦和淺棕插針廣袖聯珠頭紋錦比甲,搭配一件繡球路錦百合裙。

耳上是燒藍馬來玉耳環,白皙如青蔥的手上戴著編絲碧璽手鐲,腰間係著鉻黃半月水波腰封,輕掛著銀絲線凝脂玉,一雙色乳煙緞攢珠睡鞋麵上鑲嵌著東海的黑珍珠。

通身的氣派,那張有些年老色衰的臉帶著莊嚴,略薄的唇塗抹著淡色唇脂,微微向下垂著,應當常年不苟言笑所至。

聽了秋凝的回話,臉上閃過詫異之色,隨即恢複正常:“隻要她不幹什麼過分的事,都隨她吧!”

“是!”說著秋凝就要退下,又聽侯爺夫人道:“給她端碗麵去。”

秋凝低垂著眼眸再度行禮道:“是。”就退下了。

侯爺夫人轉動手上黑曜石佛珠喃喃自語道:“希望你能對我兒是個好的,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