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舞會大大地滿足了上流社會的虛榮心,倘若要是在波利尼克公爵的府邸舉行的話,那場麵則會更加恢弘,毫不遜色路易十六的凡爾賽宮的晚宴。
從鍍金的餐盤和均勻擺放的兩銀叉子、一支嵌有紅寶石的湯匙和鋥亮的餐刀就可以略知一二,奇特、色澤絢麗的佐餐酒杯在哥特式水晶吊燈的映襯下星光熠熠。
奶油小麵包由巴黎的麵點師精心烘烤而成,而那些具有濃情西班牙風味的開胃點心則是來自巴塞羅那的皇室廚師親手製作。賓客們將金絲鑲邊的長餐巾鋪在膝處,窄一些的則係於領口,席間紳士們妙語連珠,不時逗得小姐和太太璀然一笑,刀叉相碰,酒杯相溶,彩色的琉璃窗外飄來歡快的奧地利舞曲,那是公爵特意聘請的樂師們的傑作。
當晚餐結束後,閑適的小憩是非常有必要的,D伯爵照例從侍者手中的托盤裏取出一支德國雪茄,與C將軍和一位意大利銀行家打起了橋牌,他的**則在壁廚旁欣賞那些奢侈擺件,並滔滔不絕地向M夫人講述自己對審美的獨特見解。
今天來的人真不少,舞池中央有七八對舞者,艾倫小姐竟也在其中。
跳到第四輪時,愛倫小姐優雅地拋開舞伴,端坐於沙發上享受著一杯碧綠的苦艾酒,很顯然,她對這杯盛行於詩人中的飲料並不太習慣,隻啜了一小口便棄之一旁了。她感到無所事事,就喚來大廳的使女:“公爵夫人怎麼不參加舞會?這裏有些人是她的舊識。”
“夫人身體抱恙,而且懷有七個月的身孕,不太方便待客。”
“帶我去看看她吧,我已經有半年沒和她探討英國眼下最流行的服飾了,想想就覺得可怕!”
使女領著愛倫小姐穿過華麗的客廳,又順著鍍金螺旋扶梯徑直向上,她小心地撩起裙擺,對牆壁上那幾幅伊麗莎白·路易斯·維瑞為公爵所畫的醒目肖像驚歎不已,要知道在法國,這個年輕漂亮又極俱才華的女人是上流社會、乃至皇室最炙手可熱的畫家,奧爾良公爵為了等她的畫像排了整整一年的隊,就連王後也對其異常寵愛、結下深厚友誼。艾倫小姐仰望著伊麗莎白的畫作,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這些就是法國至高的畫家為她特意所畫,她回到英國後,這又可使她成為聚會中的熱烈話題。帶著這種優越感,艾倫小姐的腳步輕盈了許多,嘴角也掛有一絲得意的微笑。
赫瑟兒不在化妝間,而是躺在臥房裏,南開的百葉窗竟關得嚴嚴實實,拒絕了大西洋濕潤的暖流。唯有梳洗桌上的一盞燭台算是屋裏最有生氣的東西了,它影影綽綽,晃在人的臉上,讓旁人誤以為她在說話。
臥室光線昏暗、空氣沉悶,所有物品都看不真切,隻有高腳花盆裏的一束木槿能勉強認出。
“天哪!親愛的,這是誰出得主意,把您關在這裏!朱莉怎麼不幫您把窗戶打開?”艾倫小姐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