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到天亮，找了早點鋪吃了早點。孫慧鳳說:“我今天得上全班。昨天我請人家替我頂了班。我今天得也替人家帶一班。”
“你在哪家超市上班？”
“百搭超市。”
“哦。”
孫慧鳳走後，張江兩人回到店裏，一路上商量著怎麼跟魏一說。
張雨晟昨天接到張江電話，要他晚上去找魏一，告訴他明天一早無論如何要去飯店一趟，有重要事。
魏一想，有毛重要事那麼急？中午去還能喝兩杯。他忙忙碌碌忙了一上午，一直跑到一點多鍾，腰包裏接近一百塊。可肚子是實在太餓。路上他買了個麵包墊吧墊吧。進了飯店，裏麵客人基本沒有了。
“今天生意不咋樣啊？”
“你看看現在幾點啦？都快兩點啦，我不是叫雨晟告訴你一早就過來嗎？”張江點上支煙，被魏一推到廚房去。
“我累到現在還一口飯沒吃呢，快給我炒個豬肝。餓死了。”
張江聽說沒吃，到了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江如萍從屋裏出來，一眼看見魏一，兩步就竄過來，剛要張口，就被張江堵回去了。
“他到現在還沒吃呢，讓他先吃飽了再說！”
魏一看兩個人神神叨叨，不屑一顧。
“啥事這麼急，又哪個女人不錯，跟我介紹對象啦？！”
張江兩人對看一眼。
“你先吃吧，吃完再說。”張江幾下就把豬肝炒好。
魏一每一次來，不要廚師做。他喜歡吃張江炒的豬肝。江如萍私下裏跟張江說，你看看，他都這樣了，還有這怪癖，要你格大廚給他做。張江說我樂意！起碼說明我身上還有他魏一佩服的地方。你呢，成天就知道打扮，也不學點東西。江如萍說，我是女人哎，難道也像你那麼能幹？我要是那麼能幹我要你幹嘛？說你兩句還不樂意，當初跟我後麵屁顛屁顛的那股勁上哪去啦。張江說，呦，到手的東西又跑不了，我幹嘛還那麼下賤我？！江如萍往張江屁股踹了一腳，你才是東西呢！
張江要給魏一再燒個牛肉，魏一沒要。江如萍給他端了個花生米。張江拿瓶好酒給他，倒那麼一點陪他喝。張江看著兩人圍著自己轉，大廳幾個人都在忙。
“你們幹嘛呢這是，我今天好看嗎？要多看幾眼？”
“你吃你的，你管我？我高興。”江如萍故意白了魏一一眼。
“來來來喝喝喝，我都懶得管她！”
魏一於是端起杯一口就幹了。一杯一兩。魏一連幹了四杯。
“慢點，又沒人跟你搶。”江如萍碰了下魏一。
張江笑著，魏一這多年的老習慣一直沒有改。
吃完，江如萍還是沒有離開，喊了月姐把桌子收拾了。有兩客人來，張江讓廚師去張羅了。見魏一抹了嘴，喝了茶。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這才開始一五一十說了孫慧鳳跟他女兒的事。魏一整個人都蒙了。他這表現張江兩人早已預料到。他們昨晚不也是嗎！
張江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喝了點酒臉有點紅。江如萍早已去端洗臉水來，魏一洗了把臉，想了想，問江如萍，“你說她現在在百搭超市？”
江如萍點了點頭，緊張地看著她。這事給誰頭上都得蒙啊。
魏一走出飯店，騎上三輪車就走了。
“喂，你去哪兒？”張江跟著後麵喊，他也沒有回頭。
張江還在看著他背影，江如萍過來，“我們去看看吧。”
“他現在去哪兒啊？”
“你個白癡，還能去哪兒，肯定去找孫慧鳳了！”
兩個人就回店裏交代了一下，步行去了百搭。百搭離他們飯店也就向東一裏來路，用不著開車。
魏一一進門就開始注意打算衛生的女的，他走到一個打掃衛生間的胖女人前麵。
“請問孫慧鳳在哪裏啊？”
“噢，她在三樓打掃衛生間！”
魏一跟著電梯上了三摟。他老遠就一眼認出那個背影。因為喝了點酒，情緒有些激動。
“孫慧鳳。孫慧鳳。”聲音很大，一個保安注意著他。
孫慧鳳聽聲音身子一抖，這聲音是太熟悉了，雖然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沒忘。她猛回頭，見魏一向她快步走去，她的頭有些暈，站不住，她一手扶著牆。她就那麼看著這個老男人。他臉色煦黑，腦門上幾道抬頭紋，一雙粗糙的手。昨天江如萍已經告訴他的近況。他還是比她想象的還要老。
“魏一?！你怎麼來了？”
魏一一把逮過拖把狠勁地扔在地上。他想他的慧鳳在他屬下的超市打掃廁所？這是諷刺還是滑稽？他雙手抓住孫慧鳳的兩個肩膀使命地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