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把丈夫拽到客廳,田晚香哽咽地說:「你知道大娃房子邊的那座墳吧?」
燕三牛點點頭,來的那天兒子就跟他們講過了。雖說他們覺得房子邊放一座墳不大好,但這件事他們管不了,隻要那三人對兒子好就行。
田晚香的眼淚往下掉:「今天在公園裏見到的那個賣飲料的小夥子,長得跟墳裏的那個人特別的像。我在大娃的臥室裏看到過那個人的照片,真的特別像。」
燕三牛一下子愣住,不過沒有往深處想。
田晚香抹著眼淚說:「大娃和他們的臥室裏擺著好多張那個人的照片,房子邊又放著那人的墳。不管他們多大娃有多喜歡,終究還是不及那個人吧?不然也不會和大娃在一起了還擺著那人的照片、留著那人的墳。你說,要是他們看到一個跟那人那麼像的人,他們會咋做?」
燕三牛的眼睛瞪大。
田晚香深吸了口氣,似乎接受了那樣的可能,說:「不管他們會咋做,大娃是咱家的兒子,大娃肚子裏的孩子是咱家的孫子。大不了就還是回老家去,你說是不是?」
燕三牛沉默了許久,然後他用手背擦了擦妻子臉上殘留的眼淚,悶聲說:「沒啥可擔心的,本來咱們在帝都的這些就都不是咱們的。咱現在不欠賬,還有不少積蓄,再苦也不會比以前苦。若大娃不跟他們再一塊了,咱們就回去,還讓燕飛回去唸書。大娃就先給他辦個休學,你留在帝都陪大娃把孩子生下來,老家人人多眼雜,不方便。等大娃生了孩子,你伺候他坐了月子,然後把孩子帶回來。大娃專心念他的書,咱們給他帶好孩子,孩子是咱燕家的。」
有了丈夫的這番話,田晚香慌亂的心安了,丈夫說的有道理,帝都的這些好生活本來也就不是他們的。回老家還更好,不用那三個人幫襯,大娃在那三人的麵前可能還會更硬氣。說穿了,田晚香不是怕失去現在的生活,而是怕兒子受傷,她是心疼兒子。
燕三牛和田晚香在客廳裏為兒子擔心,躺在床上的燕飛也是了無睡意,腦袋裏一直在想那個人。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
杜楓是燕飛在此之前見過的唯一一個和自己上輩子很像的人,但杜楓所表現出的那種發騷的本性隻會讓燕飛生氣,更別說杜楓的那張臉還是刻意整出來的。
可今天見到的那個人,卻和杜楓絕對不是同一類型的人。那個人的氣質挺幹淨,微笑的樣子反而比杜楓更像他幾分。那個人除了身高與上輩子的他有所差異——比他矮——之外,樣貌什麼的真的把燕飛嚇了一跳,乍一看真的非常像,雖然細看之後還是有些差別的,但那乍一眼的「驚豔」令燕飛有點耿耿於懷。
燕飛的心裏很不舒服,腦袋裏總是冒出一個念頭——如果邵邵、阿池和小小看到那個人,會有什麼反應?越冒越想知道,越想知道燕飛就越不舒服,越控製不住地冒出這個念頭。如果邵邵、阿池和小小會受那張臉影響……燕飛的眼睛眯了眯,摸摸肚子。他們三個以後就滾得遠遠地,更甭想見孩子!
「媽——!媽——?」燕飛張口喊。
燕三牛也跟了過去。
田晚香打開門,就看到兒子坐起來了。看到母親,看到明顯哭過的母親,燕飛很心疼,也很幸福。他笑著說:「媽,我現在就想吃小瓜餅。」
田晚香立刻說:「娘去給你做,還想吃啥?」
「涼拌黃瓜。」
「好好。」
燕三牛道:「大娃啊,你先躺著,做好了爹叫你。」
「不睡了,我去客廳,肚子餓,睡不著。」
「……好好。」燕三牛過去把兒子扶下床,燕飛順勢摟住母親,和父母一起出去。他中午因為有「心事」沒怎麼吃,現在是真餓了。
燕三牛和田晚香扶兒子到客廳,然後就去廚房給兒子做小瓜餅。因為燕飛在公園的時候就說想吃,回來的路上燕三牛特地去買了小瓜。
夫妻二人在廚房忙活,燕飛發了一封簡訊給三人:「今晚我在訓練營這邊住,不回家了,你們也別過來接我,晚飯你們自己解決吧。」
字詞中明顯帶著幾分賭氣。他就是不高興!誰叫這三人有前科!
蕭肖在公司,嶽邵和孫敬池在外麵,同時接到燕飛的這封簡訊,三人都是一頭霧水,怎麼了這是?三人趕緊打電話給燕飛,結果他們緊張了,燕飛手機關機。
蕭肖盯著那封簡訊百思不得其解,然後他發簡訊給二哥、三哥:「飛給我發了條消息說不回來了,你們收到沒?」
「收到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飛今天不是去公園嗎?」
另兩人也是一頭霧水。嶽邵說:「我打電話給保鏢問問看。」
蕭肖暫時沒心思工作了,孫敬池也撇下身邊的人,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等消息。
隨燕飛一起外出的三位保鏢把燕飛三人送到訓練營後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在訓練營裏找個地方暫作休息。燕家周圍本來就有人警戒,所以用不著他們。接到二老闆的電話,保鏢們馬上盡責地彙報:「老闆,燕少在公園買了飲料之後心情就有點不好了。」
「怎麼回事!」
「……」保鏢有幾秒鍾的停頓,然後說:「燕少看到一個人,我把那個人拍下來了,我給您發過去,您先看看。」
事關「已故」的大老闆,保鏢也不敢亂插嘴。
嶽邵「嗯」了聲掛了電話。很快,他收到了保鏢發來的照片,一共三張。看到第一張,嶽邵愣了,看完三張,嶽邵摀住了腦門,有點頭暈。草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捂著腦門尋思了半天,嶽邵打電話給何開復。
西杭的事情處理完了,何開復和蕭肖都不用在那邊坐鎮了。何開復正在自己的店裏,接到嶽邵的電話,他馬上接聽:「喂,嶽邵。」
「黑哥,你今晚定個桌請客。」
「……啊?」
何開復納悶,倒不是不願意請客,就是覺得嶽邵這要求有點奇怪。
電話那邊嶽邵一臉自作自受的表情:「我們惹飛生氣了,你請客,我們好找個藉口去見他。」
「啊?怎麼回事啊?」何開復更納悶了。
嶽邵停頓了兩秒,說:「他今天帶他爸媽去公園玩,看到一個長得和他以前有點像的人呢,可能是想到杜楓了,然後就不高興了。說今晚不回家住,讓我們也別去找他。」
何開復那邊也停頓了,然後就聽他喊:「我了個去,不會又來一個杜楓吧!你們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嶽邵鬱悶地說:「難道我們哥三個就這麼不讓人放心?飛怎麼能以為我們還會對長得像他的人有興趣?我們這回真是冤死了。」
何開復幸災樂禍地說:「誰叫你們以前不聽勸,現在吃到苦頭了吧!」他擺擺手,讓在場的人離開,然後小聲說:「大飛現在不是懷孕了嘛?這孕夫本來就會脾氣不好,會胡思亂想,正常正常。我一會兒就打電話去訂桌,今晚吃烤鴨。你們趕緊過去哄人去吧。那個人我來處理好了。」
嶽邵道:「不用了,我們惹出來的事還是我們來處理。如果那人是故意的,那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不是,就再看著辦,反正不能讓他影響到飛的心情。」
「嗯,也是,行,那我就不插手了,你們趕緊去吧。」
「好。」
掛了電話,嶽邵打電話給孫敬池和蕭肖,告訴他們情況。兩人聽後,和嶽邵的反應一樣——純粹是自找的!
「老四,你讓人去查查那傢夥是哪冒出來的,查出來之後再看怎麼處理。」
「好。我現在去訓練營。」
「我也過去。」
同樣在外麵的孫敬池掛了二哥的電話後也立刻前往訓練營,工作什麼的都比不上燕飛的心情。
關了手機的燕飛半趟在沙發上看電視,心裏不爽的他也不管自己那封簡訊會不會讓三人雞飛狗跳。
燕三牛和田晚香心情沉重地在廚房給兒子做小瓜餅。先做好了三張,切開,燕三牛給兒子端出來,讓他先吃。燕飛也不跟爹媽客氣,用筷子夾起,用筷子夾起一小塊,心情還算愉悅地吃了起來。看他有胃口,燕三牛放心了許多,接著返回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