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再看家具,看著雖然還算新,可沒一樣是名貴木頭做的。

這大冷的天,屋子裏肯定是一開始就沒修地龍,所以隻燃了兩個炭盆。而且連地板都沒鋪,看著寒意更甚。

別的還有可能是作假,可是總不能為了接待他,把家中地板都給拆了。王大人也是個人精,來之前自然是把燕明戈的住址打聽過的,知道這不可能是燕明戈為了應付他臨時買的宅子。

此刻的所見所聞讓他心中驚駭不已,難以相信燕明戈竟然是一直住在這樣寒酸的地方。

他不知知道的是,一開始燕明戈和林初到姚城沒出落腳,後麵又嫌再置辦房屋麻煩,才一直在這邊。因為在羌城的時候更苦都過過來了,林初對住的地方也沒什麽太大要求,燕明戈忙於戰事也忽略了這一點。

不過冬日嚴寒,林初房間裏還是鋪了木地板的。

所以王大人此刻的所感所悟,全是個美麗的誤會。

王大人跟燕明戈拉扯了幾句別的話才道:“我來的路上,見慶和大街臨街的酒樓人滿為患,差人一問才知,是燕將軍府上包了五天的席。”

府上看起來這般落敗,哪來這麽多錢去酒樓定包席,這是王大人不解的地方。

燕明戈就把姚城難民一事說了。

王大人端著茶杯,還沒喝上一口,就已經熱淚盈眶了,更為自己方才的猜測羞愧不已,他懇切道:“燕將軍愛民如子,我回京後一定會如實稟報給陛下的。”

燕明戈對王大人突來的情緒隻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一向是個情緒不外露的,隻道:“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我所做,不過隻是臣子本分。”

這句話戳中了王大人心底那點愛國愛民的情懷,燕明戈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瞬間變得高不可攀起來。

他歎到:“朝堂之上若是多些像燕公這般的肱骨之臣,大昭的千秋基業就穩固了。”

燕明戈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道:“王大人慎言。”

古有公、侯、伯、子、男五種爵位,王大人一句“燕公”,豈不是說明他已位列三公。但隻要帝王詔令還沒下,那就是還沒影的事。燕明戈在戰場上狂,可在朝堂之上,還是分外謹慎。

王大人懇切道:“陛下倚重您,您的官職,隻會比我方才稱呼的還高。”

這是在跟他透底了。

比三公還高的官職,還有什麽呢?

燕明戈麵上還是不見分毫情緒波動,隻跟王大人道了聲謝。

王大人也算是個老臣了,他見燕明戈這般,更是肯定了燕明戈前途不可限量。

眼看快到午飯時間,燕明戈要留王大人用飯,王大人一想到燕明戈窮成這樣,他留下用飯就讓燕明戈家中又少了一口糧食,頓時痛心疾首,不敢留下用飯,去了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