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雪地裏滾過好幾圈,毛色總算是又白回來了,此刻張大了嘴喙剛叼起一大塊肉,一抬頭就見謝征正盯著自己。

海東青一雙豆豆眼同主人對視著,僵持了片刻,嘴邊的肉終究是“啪嗒”一聲掉回了碗裏,傻氣又無辜地看著他。

謝征冷著臉移開視線。

罷了,魏家鷹犬已注意到了這邊,也不指望再用這蠢東西去送信。

那姓趙的商人若當真是來投奔他的,倒是能借他名下商鋪將信件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出去。

距新年還有幾日,他讓對方在年前將那銀票換做二十萬石米糧,想來過不了多久便會有回復了。

口中的飴糖化完了,舌尖隻剩一股淡淡的甜味兒。

他這才往窗外看了一眼,糖他已吃完了,給他糖的人卻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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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長玉去縣衙一趟,將謝征說與她的思路告知了王捕頭,王捕頭聽後卻隻沉默搖了搖頭,說:“這案子已經結了。”

樊長玉詫異:“幕後凶手都還沒找出來,怎麽就結案了?”

王捕頭道:“死在鬆林裏的那些人就是凶手,他們是清風寨的山匪,年節裏山匪謀財害命,再常見不過。”

樊長玉心說那怎會是山匪呢,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本想爭辯一二,觸及王捕頭的眼神,到了嘴邊的所有的話又都咽了回去。

她倒也不難猜測縣衙為何這般急著結案。

馬上就要過年了,突然出了這麽多樁命案,且不說百姓怨聲載道,縣令向州府那邊也不好交差,必須需要盡快找到一個理由結案。

剛好那些蒙麵人又是山匪打扮,眼下死無對證,說是匪賊謀財害命,自然是最好的理由。

縣令隻需要貼一張告示說近日山匪猖獗,讓全城百姓都外出當心些,便安撫了民心。轉頭再寫一封請求剿匪的折子遞去州府,其他責任也能推得幹幹淨淨。

畢竟清風寨匪患多年未除,已是薊州一大結症。

王捕頭隻是一個小捕頭,縣令那頭施壓要結案,他又能說什麽。

樊長玉心情有些沉重地向王捕頭辭行,王捕頭送她走到門口時,說了句:“要不你變賣了你家鄉下的豬棚和房地,先去別處避一避,我估摸著,是你爹早年在外邊走鏢得罪了什麽人。”

樊長玉知道王捕頭是好心,向他道了謝說會回去好好考慮,心下卻有一瞬茫然起來。

離開麽?

她在臨安鎮住了十幾年,從鎮東頭的一塊石頭到鎮西邊的一棵樹,她都是熟悉的。

留在這裏,她或許還有機會查清爹娘真正的死因,但再來這麽一場刺殺,她和胞妹能不能活命都不敢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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