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希望岑清伊能回家休息,她現在清醒隻會感受到切膚之痛,也隻會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岑清伊充耳不聞,眼神飄忽地望著不遠處,大概是夜巡的船,船上亮著燈,離她們越來越遠。

就像是她生活裏的最後一盞燈,終於消失在雲霧間。

一切都沒有了。

岑清伊感覺這一刻的自己,是虛無的,她像是一陣風,一朵雲,失去所有的支撐。

她更像是一根浮萍,倒在寒涼的江水中,失去一切自主的能力和意識。

岑清伊的身體軟軟地倒下去,蘇羨和蘇吟幾乎同步上前扶住。

暈倒的人,身體很重,兩人一左一右,把人拖到車上。

“先去醫院,沒事的話就送去我那。”蘇吟主動提出照顧岑清伊,穆青歎口氣,“行吧,暫時去別墅不方便,回她原來的家,一個人也不行。”

穆青歎氣,蘇羨的心也跟著顫,曾經那麽恩愛的江知意和岑清伊,走到今天走散了。

蘇羨有些難過,靠在穆青懷裏低聲說:“姐姐,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這樣……”這真的會要了她的命。

穆青重重地揉了下蘇羨的發絲,無聲無語,卻又勝似千言萬語。

岑清伊被送進醫院,情況並不樂觀,她失去求生的欲望,全身的機能僅能維持她不會死去,但想清醒過來,難上加難。

“先讓她睡吧,她壓力太大。”醫生的意思,至少先讓岑清伊睡飽。

夜色濃如墨,蘇吟坐在病房裏,久違地覺得,無聲的黑夜,原來會厚重得讓她透不過氣。

醫院似乎永遠都充斥著悲傷的基調,每天都有人離去,每天也有新人進來。

岑簡汐的床位空出來,立刻有新的病人入住。

黎韶華守在鍾夏夜冊床邊不敢睡,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岑簡汐離世,加之她服用了多普妙,鍾夏夜的大腦異常活躍。

醫生甚至推斷,隻要大腦能保持高頻度的活動,離醒過來應該不遠了。

黎韶華很怕錯過鍾夏夜醒來那一刻,又擔心著住進醫院的岑清伊,可她一個人,終究是分身乏術。

隔壁床新來的人,大概是疼得厲害,又哭又叫,一整晚沒停過。

黎韶華甚至覺得,鍾夏夜的腦電波活躍是被吵的,就像她現在,血壓也有點高。

同為ICU病人,應該互相理解,但病人真的需要休息。

黎韶華看著家屬頻頻投來歉意的眼神,她隻能忍下所有的不快。

家屬大概也是忍到極限,哭腔吼了一聲,“要死就去死,我跟你一起死!”

患者根本不在意那聲哭腔,尖叫聲像是防空警報,黎韶華蹙眉望著尖叫的病人時,鍾夏夜突然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