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站在門口才意識到一件事,何家離雲盛集團要收購的那塊地僅僅隔著一條街。

何家左邊是何家小館,右邊是何家超市,眼下冷清得不見人。

“阿姨,這邊怎麽冷清啊?”岑清伊心中有所猜測,果不其然,何母抬手從左到右劃了條線,“這一片都要拆了,我們這邊基本也都搬走了,現在就剩下我家,還有旁邊這家,”何母揚了揚下巴,隔壁樓裏傳來嗚咽哭聲,岑清伊聽著瘮得慌,“這家怎麽回事?”

何母又是長歎一聲,低頭抹眼淚,哽咽道:“死人了。”

岑清伊回想起寒風吹起的紙錢,記憶倒流又想起前些天的她,以為得了絕症不久於人世……她心中也不免生出悲戚,也跟著輕輕一歎,“阿姨,您也別難過了,天怪冷的,您趕緊回去吧。”

“岑律師,我兒子就拜托你了。”何母雙手顫抖地抓著岑清伊,冰涼凍人,讓她想起江知意寒涼的手,岑清伊點點頭,“恩,我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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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沿著巷口往回走,走出幾步回身,何母還在望著她。

岑清伊揮揮手,“阿姨,快回去吧。”何母誒了一聲,這才轉身走了。

岑清伊抬頭望天,窄巷裏的天似乎都是狹窄的,破舊歪扭的電線纏在一起。

昏黃的路燈映照在殷紅色的磚牆上,一個白色的大圈裏寫了個拆字。

這一片也在拆遷範圍,現在不拆也隻是時間問題,何家和隔壁的鄰居也是一樣,現在硬拖不搬走,拖到最後早晚都要搬走。

說到底,還是錢上出了問題。

拆遷款給的不滿意,加之對長久居住的地方有感情,何家不願搬走。

一家小超市和小飯館,靠的是周邊的居民養活,現在大多人都搬走,兩個店麵也快黃了。

岑清伊心口沉甸甸,新聞裏每天都在說人均收入提高了,但是窮人永遠都是大多數。

岑清伊預料到今天的麵談會很快結束,但沒想到會這麽快結束戰鬥,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想起還有一個人等她回家吃熱氣騰騰的火鍋,心情輕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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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岑清伊收到助理秦川的微信,他發了一張飯店牌子照片,寫了句:老大,我今晚要和大老板吃飯,有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啊?

岑清伊正好等紅燈,語音回復:“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點菜前提前問對方有沒有忌口,吃飯時別給人夾菜,可以敬酒但不要勸酒,敬酒杯沿要低於對方,不過我不建議你喝酒,作為律師,說話尤其注意,不要授人以柄……”

岑清伊發了一條接近60秒的語音,秦川:老大,你搞得我好緊張。

岑清伊又回了一句,“你這才剛開了解情況就吃飯,誰提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