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離別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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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開學報到的那天,簡單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韓敘一開始毫無反應,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戳了戳坐在前麵的徐延亮。

「簡單請假了?」他問。

徐延亮搖頭,故作驚訝:「啊?你不知道啊?簡單去學文了呀!」

β可沒那麼客氣,她轉過頭看著一言不發的韓敘,很大聲地說:「我們這種得天獨厚的人去幹嗎,幹你屁事?」

從來都波瀾不驚的貝霖在最後一排緩緩地抬起頭。

足有半分鍾的沉默之後,β一梗脖子,轉回頭去。鬧哄哄的班裏,這一幕像扔入河中的小石子一樣沉了下去。

簡單依舊常常會來在好我和β聊天,學文科依舊很累,第一輪複習相當於把個門科目都從高一的內容開始重講一遍,在幾輪複習中屬於速度最慢也最全麵的一次,簡單自然很珍惜這段時間的學習機會。但是再累也比麵對令人頭痛的物理公式要簡單一些,她至少咬牙背誦,不至於尷尬地麵對卷子上的空白。

好歹充實。

「你不知道文科有多變態,」簡單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活潑,「政治老師話超級多,而且全是車□轆話,用A來證明B,用B來證明C,但是A成立其實是建立在C的基礎上的,話都讓他說盡了……」

「我們知道,」我打斷,「我們好歹也是學政治學到高三的人,政治還沒會考呢,我們也在學。」

「對哦……」簡單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我說真的。我以前在外國人寫的書裏麵看到過馬克思寫給恩格斯的信,馬克思自己都說,隻要是他搞不清的事情,他就會說這事兒是辯證的!」

簡單剛學文科的興奮勁兒一時半會還過不去。不過,文科生的生活的確讓我和β聽得津津有味。很多事情,比如十月份的神舟六號上天,中共十七大召開,對我和β來說就是一則新聞,對簡單他們來說則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神舟和十七大都意味著更多的材料論述題,酒泉發射基地的地理坐標和周邊區域的地貌特徵要好好背,十七大的主要會議精神能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哪些觀點相結合、與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需的哪些條目又相互印證……

我和β麵麵相覷,看著簡單吹沫橫飛地抱怨著,但也能聽得出,這些頭頭是道的抱怨,背後都是已經入門了的喜悅。

她已經走上正軌,辛苦,卻有奔頭。

我們都為她高興。

簡單的新生讓我也不由得思考起自己的未來。

十月過半,我已經聽得到「黑色高三」的步伐聲。天黑得越來越早,真令人心慌。

β卻要走了。

家裏終於給她辦好了手續,這個週末就走了。

其實β早就未雨綢繆做了很多準備。高三剛開始的時候,她就致力於到處跟平時與她吵過架或者單方麵被她欺負過的同學重修關係,建立邦交。

目的隻有一個——「大家既然都是好朋友,講義氣,可不許到教育局舉報我啊,我不算高考移民,真不算。」

與一年半以前我和簡單的出爾反爾不同,這次β的離開,是真的要離開了,不會在某天重新忽然竄進教室裏麵,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所以我們都很傷感。

β臨走前,張平本來說要給她開個歡送會,被β拒絕了。

高三人心惶惶的,她能去北京享受比較低的分數線,已經足夠拉仇恨的了,怎麼還敢曬人緣?

但是張平送了β一本書,說是我們全班送她的禮物,但是「我們全班」都不知道。

書的名字是《哈佛女孩劉亦婷》。

「張老師,您送我這本書是為了寒磣我嗎?」β問。

張平啊哈哈哈哈地撓了撓頭,說:「這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嘛,也不是一定非要考名牌大學,讓你學習的是這種精神,精神!」

β翻開書,看到扉頁上徐延亮熟悉的醜字。看來這書是徐延亮和張平的聯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