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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從來沒有睡得這麼沉過了,睡到渾身的骨頭都酥酥軟軟的,也更痛了。從深沉的夢境中醒來,睜開的雙眼隻能感知到臺燈發出的橘色的光芒,其他的都是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床邊和床尾各有一個黑色的人影,顧溪閉上眼睛,待腦中沒有那麼混沌後,他再次睜開眼睛,這回,他看清楚了,心窩有那麼一瞬間的悸動。

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隻穿著保暖內衣褲,看到還是早上出門時穿的那身,顧溪瞬間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床邊,喬邵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而坐在床尾的展蘇南則靠著牆也睡著了。顧溪看向桌上的鬧鍾,心窩酸麻了一下,已經淩晨1點多了。這兩人守了他一天嗎?身上感覺到了涼意,顧溪拿過放在枕頭邊的大衣披上,然後輕輕推了推喬邵北。沉睡中的人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眼裏的茫然在看到顧溪後立刻變成了欣喜,隨即又化為心疼。

很自然地摸上顧溪的額頭,喬邵北鬆了口氣,放下手說:“總算退燒了。”他一開口,展蘇南也醒了。看到了顧溪,他立馬爬過來和喬邵北一樣,非常自然地摸上顧溪的額頭,同樣也是明顯地鬆了口氣。

“小河,餓了吧,我給你拿吃的去。”展蘇南下床就要出去。

顧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我沒事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展蘇南抽出胳膊,拉高顧溪的被子,笑笑說:“我們不累,你今天幾乎燒了一天,還是小心點好。我給你拿粥去。”

“蘇南。”

門開了,展蘇南走了。顧溪既無奈又不安,十二年前他就很不習慣這兩人照顧生病中的他,現在他更不習慣。

抬頭,是喬邵北溫柔的臉,剛想勸這人趕快回去,對方就道:“要不要方便?”

方便?待顧溪從對方的舉止中明白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時,他的腦袋轟的一下,臉頰發燙。喬邵北竟然從書桌底下拿出來一個夜壺!

“我去外頭。”似乎看出顧溪有那個意思,喬邵北把夜壺放到床邊,說:“外頭下大雪,很冷,別出去,就在屋裏吧。你病了,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說完,他就起身出去了。

顧溪的耳膜裏是心髒跳動劇烈跳動的砰砰聲,他揪緊外套,呼吸急促。隱隱地聽到喬邵北似乎下樓了,他低下頭,久久之後,他發出一聲說不清道不明的歎息。

十分鍾後,展蘇南和喬邵北回來了,展蘇南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還有一碟鹹菜。喬邵北的手裏也端著一個小碗,進來後他就把那個小碗放到暖氣上了。沒有問顧溪方便了沒有,喬邵北隻瞟了眼放在了床尾的夜壺,然後走過去抬起來。

“邵北,放著吧,我來弄。”顧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發燒了,臉燙得很。

“你乖乖躺著,別出去。”喬邵北神色平靜地抬著夜壺出去了,顧溪抿緊了嘴。展蘇南在床邊坐下,沖他笑笑:“小河,別不好意思,能這樣照顧你我和邵北別提有多高興了。”

“蘇南。”顧溪輕蹙眉頭,“我,不喜歡你們做這些。”他們兩個人是天之驕子,不像他,是……

“這有什麼的。我們又不是皇帝,怎麼就不能做了,你還給我們做過呢。”想到了一件往事,展蘇南臉上的笑透著回憶,“你忘了,我和邵北生病的時候你就是這麼照顧我們的。還有我中槍那回,我根本就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就是洗澡都是你給我洗的。”現在,他才知道那時候這人給他洗澡是克服了怎樣的心裏壓力。

想到這個,展蘇南舀起一勺粥,吹涼了餵到顧溪的嘴邊,滿含悔恨地說:“小河,以前你照顧我們,現在我們照顧你。”

“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們別總放在心上。”心裏,亂亂的。

“當然要放在心上,要放一輩子。”把粥餵到顧溪的嘴邊,展蘇南低低地問:“小河,我們三個人,還有孩子,以後就這麼過好不好?”

顧溪的心猛地一緊,定定地看著展蘇南,看著他眼底漸漸湧出的悲傷。沒有回答,顧溪咽了咽嗓子,張開嘴:“辛苦你們了。”然後一口含下勺子裏的粥。

展蘇南淡淡地笑了,自顧自地答道:“那咱們五個人,就這麼過了。”

顧溪嘴裏的粥好半天才咽下去,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默默地含下展蘇南又餵來的一勺粥,心髒在怦動之後很快恢復了平靜。

喬邵北洗幹淨夜壺,回來放下後又出去了,沒一會兒,他端著一盆熱水又回來了。等著顧溪吃完粥,他擰了濕毛巾。這回顧溪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們動手,自己擦了手臉。待他擦完臉後,喬邵北拿過放在暖氣上的碗交給展蘇南,顧溪一開始沒看出來碗裏的是什麼,還以為是藥什麼的,結果當展蘇南餵進他嘴裏時,他才嚐出來居然是燕窩。

“紅雁姐說你的身體太虛了,得好好補一補,而且不能勞累,不然身體垮了就麻煩了。”間接地解釋了為什麼要吃燕窩,展蘇南假裝沒有看到顧溪臉上的為難,把燕窩一勺一勺餵到他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