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比來時更加沉重的釣魚桶,扛起兩根魚竿。和出門時一樣,中也很自覺地承擔起了背負重物的工作。

走著走著, 海邊一個同樣在釣著魚的大叔向他們打了一聲招呼——確切的說, 是向正雄打著招呼。

“早啊早川!”他打趣著說, “喲, 你這是從哪兒坑來了這麼一個未成年勞工來幫你打雜的?”

正雄笑得爽朗, 大聲說:“什麼未成年勞工,這是我家女兒的男朋友啊!”

“哦喲——原來是在差使準女婿啊!”

這話聽得中也有點不太好意思, 分明他也沒必要困得不好意思,但他還是不自然地壓低了腦袋,輕輕咳了幾聲。

走開一段距離後,中也忽然聽到正雄慢慢吞吞地說:“其實有個事我挺想問你的。”

中也急忙站直了身,微微頷首:“您請問。”

“那什麼……你覺得你還能長高嗎?”

雖然他努力地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沒有那麼直白了,但還是精準地戳中了中也的心。

中也猛顫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我應該還能再長高一點。”

不。他不能了。

“哦……這樣啊……其實我不是想說你現在的身高不太行,我就是想說……算了,你當我沒什麼都說吧。”

“……好。”

這片小小的陰霾,勉勉強強算是散開了。

回到家時,第一個跑出來迎接他們的,居然是哲學家。

它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把早川家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聽到腳步聲就跑出來了。它先親昵地蹭了蹭中也的腿,又坐在了正雄的腳邊,睜大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儼然一副渴望被摸摸腦袋的模樣。

這誰頂得住。

可可愛愛的哲學家看得正雄忍不住漾起笑意。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它那毛茸茸的腦袋,但卻猛然想起了中也還在旁邊。

他立刻收回了手,裝作一副無事發生。

“你們回來了呀。”

花見從客廳裏探出頭來,歪著腦袋的模樣看起來簡直比哲學家還要可愛。

她慢吞吞地走了出來,幫忙把魚拿去廚房。趁著中也和父親分開的時候,她悄悄地把中也拉到自己身邊,小聲問:“釣魚好玩嗎?”

“挺好玩的。”中也回答得毫不猶豫。

“唔……那就好。我還以為和我爸爸會相處得不太好呢。”她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笑著說,“不過你怎麼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啊。”

中也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下次肯定能釣到的。”

他相信著一定會有“下次”。

吃過午飯之後,花見和中也就開始收拾東西了。需要打包的東西比想象中的稍多了那麼一點,但並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

拉上最後一個行李箱的拉鏈時,花見還是不太想要承認自己馬上就要回橫濱這一事實。

但她確實要回去了。

最後再擁抱一下外婆,最後再看一眼這熟悉的家。說完道別的話語之後,他們就走出了門外。一如來時那般,父親倚靠著石牆,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太多不舍或是眷戀,但花見知道他肯定是不舍得自己走的。

盡管他什麼都沒有說。

“爸爸,不和這兩隻貓說一句再見嗎?”

她晃了晃提在手中的貓包,笑著說。

而父親隻是輕輕的“哼”了一聲,滿不在意似的說:“我可沒你那麼喜歡貓。”

但對於這兩隻小貓咪,他當然是喜歡的,這一點可無法都否認,畢竟他的視線都已經忍不住挪到了裝在包裏的兩隻貓上了,可惜貓貓並沒有給予任何的目光回應,這難免讓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