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假使我們未曾遇過(1 / 2)

雲馨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她有些心虛的拎著快冷掉的餅子推開門,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驟雨的準備,卻沒想到,迎接她的是一片安靜。

輸液架已經被撤掉了,很明顯陳天壽早就打完針了。四下裏裏一片安靜,窗簾打開著,可以從落地窗看到整個被籠罩在薄暮夕陽下的城市,輝煌無比,壯觀無比,也寂寞無比。

雲馨開始還以為陳天壽已經睡著了,躡手躡腳的走了床頭位置探頭一看,才發現他眼睛睜得大大的,頓時被嚇了一跳,尷尬的幹笑道,“嗬嗬,那個,你還沒睡啊。”

“是已經醒了。”陳天壽撐著手坐了起來,臉色前所未有的平靜,“你晚上不用留在這裏了。”

“為什麼?”雲馨吃驚的問。看著他的臉色便知道他生氣了,撓撓頭解釋卻發現這事兒還真沒什麼好說的,吞吞吐吐了半天想著說道,“我真的不是有意拖延的,我下去的時候剛好遇到了……”

“出去!”還沒等她話說完,陳天壽就冷著臉發話了。

“你亂發什麼脾氣啊,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推脫,我,”雲馨見慣了他的壞脾氣,一邊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他的頭,一邊解釋道,卻沒想到陳天壽這次更直接,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跟看著陌生人一樣的說,“出去。”

雲馨捂著發紅的手背愣在了那裏,他看著她的眼中滿是冷漠,仿佛是對著陌生人一樣,不帶一絲感情。

四周很安靜,像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墳墓。

在沉默的對峙中,雲馨站在那裏,一點一點,平時壓抑的怒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起來,“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又不該你欠你的,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自己犯賤的愛在你屁股後麵跟前跟後啊!”

雲馨直接轉身怒氣衝衝的從朝門口走出去,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陳天壽像是個雕塑一樣的,在那裏坐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全部都暗了下來,一直到眼睛幹到有些發疼,才慢慢的低下頭,用手捂住了眼。

黑夜中,都市裏的霓虹燈一片片的亮了起來,各種顏色的光從玻璃窗中透進來,屋子裏漂浮著不同的顏色,光怪陸離的像是個虛幻的世界。

“終於,還是走了啊。”陳天壽輕聲低歎著,一滴一滴,手指縫中有液體滲出。

“連生你的人都覺得你是多餘,你怎麼還能可笑的奢望著,有人真的會在你身邊。”眼淚不斷的滲出,可是卻拚命讓自己笑出來,“反正沾上你總沒什麼好事,所以,早點離開早點好。”

“反正,總歸是要一個人走的。”陳天壽捂著眼,似乎這樣就可以不用看到不想看的孤寂。

雖然一直都是在這麼空蕩蕩的地方,可是,卻始終沒辦法習慣。

就在他小聲抽泣時,忽然一個巴掌拍到了他的後腦勺上,然後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無奈的說道,“笨蛋,既然不願意人走,那就要學會挽留,說反話是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的!”

陳天壽驚愕的鬆開手抬起了頭,然後看著出現在床邊的黑影,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眼角還帶著淚。

“你沒走?”他夢囈般的問道,生怕大聲點就驚擾了這幻覺。

“我沒走。”雲馨漫不經心的敷衍著,然後卻是伸手摸向了陳天壽的眼睛,“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陳天壽愣了下,張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因為他聽到她說,“不許騙我,不許編故事,告訴我真相,要不然我真的會走的。”

“剛才我隻是故意甩上了門,其實我一直站在門邊的,可是,你為什麼沒有發現?”雲馨看著陳天壽,憂心忡忡的說。

“隻是暫時的失明而已,有時候幾秒鍾,有時候幾分鍾,或者是一兩個小時。”猶豫了一會兒,陳天壽還是慢慢的張口了,“醫生說這是很正常的並發症,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什麼時候的?”雲馨伸手覆上了他的眼,那麼漂亮的眼睛,很難相信竟然有這種病。

“很久了,一兩年了吧。”陳天壽溫順的說,似乎所有的刺都在一瞬間被拔光了,坐在那裏聽話的像是個乖寶寶。

他炸了眨眼,柔軟的睫毛劃過雲馨的手心,癢癢的。

“可是你從來沒說過。”雲馨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看著那軟軟的黑發熨帖的蜷曲在光潔的額頭上,看著他那放在被子上的,白的幾乎可以看得到血管的手。

他這個人,張揚,肆意,就像隻耀武揚威的刺蝟,好好待著都會被他紮的抓狂,所以大家都記住了他的張牙舞爪,卻很少有人發現他竟然有脆弱到這樣岌岌可危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