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我們已經擺脫那些叛軍,我們要直接前往潿洲,接下來路途辛苦,娘娘要多忍耐些。”孟謙繼續駕著馬車,仿若手臂的傷不存在。
“放心,你們隻管趕路,我們撐得住。”雲棠知道他現在不能停下來包紮,這些人為了保護她們而受傷,她又豈會受不了趕路之苦?
此番路途遙遠,趕到潿洲至少需要半個多月。
但擺脫叛軍的追擊,雲棠稍微鬆了一口氣,她坐回馬車裏,隻見李柔蓁怔忪地坐著,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一切太過突然了,她不明白慶王怎麼會突然謀反,而皇帝選擇讓侍衛守護她們離開,也是在為她們拖延時間,叛軍不可能會放過皇帝,但她們尚有逃脫的可能。
“阿棠,父皇他會如何?”李柔蓁神色恍惚地問道。
雲棠張了張唇,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沉默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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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
崇政殿外鮮紅的血染盡台階,李慕晟一步步邁上玉階,手中的長劍鮮血墜落。
皇帝著這個曾經最為親密的堂弟,他神色沉靜,早已不複先前的震驚與慌亂,他沉聲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李慕晟低聲重複他的話,他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一個笑話,他隨意坐到侍衛搬過來的太師椅上,拿出一張潔白的素帕,慢條斯理地將劍上的鮮血擦盡。
他像是敘說旁人的故事,說道:“陛下大概不知,臣少時喜歡過一人,但那時臣的母親嫌她身份不夠,臣也怕將來娶她進門委屈了她,所以將所有心思隱藏。後來臣出征北黎,戰場凶險九死一生,臣在生死之際突然想明白了,人生苦短,臣不應該如此輕易放棄,所以臣寫了一封信給那個姑娘,臣向她許諾,臣出征歸來便會上門提親迎娶她,那個姑娘應允了。可是陛下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李慕晟將劍身上的鮮血全部擦盡,眸光驟然變得鋒利,他將劍鋒對準李慕寒,聲音帶著譏諷與嘲弄:“可惜等到臣歸來,臣才得知,因為一場意外她和陛下有了夫妻之實,不得已選擇進宮。陛下說這可笑不可笑,臣在外拚死守護大楚山河,卻得來這樣的結果。”
皇帝皺眉:“她是誰?”
李慕晟沒有回答,然而下一刻進來的兩個人瞬間解開皇帝的疑惑。
顧若依和李珩走進來,她先是看向李慕晟,接著又看向皇帝,她聽見皇帝問她:“是你,當初你為何不說?”
顧若依進來前已經聽見李慕晟的話,她苦笑了一聲:“臣妾便是說了又能如何?錯已鑄成,無法挽回。”
“你們怎知無法挽回?”皇帝聲音沉厲,“你若說出實情,朕不會讓你留在宮中。”
顧若依搖了搖頭,當年那種情況她如何言說,她和李慕晟的關係無人知曉,情愫暗中滋生,肆意蔓延,她又自知庶女身份配不上他,一味逃避,那封應允的回信是她最勇敢的一次,卻沒有得到最好的結果。
顧若依看向李慕晟,她聲音苦澀:“我一直很軟弱,也是因為這份軟弱才鑄下越來越多的錯事,我原以為你已經放下,但我早該知道的,從你勸誘阿玹出去踏青,我就應該猜到你野心未消,我就應該知道你不甘心,偏偏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直在試圖粉飾太平,今日這樣的結果,我也有錯。”
皇帝聽見她提及李玹,瞳孔一縮,心神驟激,他厲聲斥問:“你說什麼?!”話音剛落,他覺得喉頭一腥,猛地嘔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