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筠深知這並不是找她商議,不過是告知她一聲罷了。

驛站馬車緩緩行駛的時候,與此同時,鎮國公府門口沈令沂也上了馬車。

許久沒出門了,沈令沂想著出來走走,便帶上了映月和青霜,她下意識讓車夫往城西街道走去,馬車在護城河畔停下。

沈令沂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彼時護城河麵上結了薄薄的一層冰,遠遠望去,亮晶晶的還格外好看,她提步往鵲橋走去,思及那晚嘴角禁不住上揚。

護城河開闊,風景獨特,倒是一個散心的好去處。

下了鵲橋便是另一處街道,沈令沂迎麵碰上一男一女,穿著打扮都不似大周人,頗具異域風格,身後跟著一眾隨從。

沈令沂隻淡淡掃了一眼,本以為會是擦肩而過,未曾想男子停住了腳步,開口道,“宜華郡主,久仰大名。”

沈令沂依言停住了腳步,看著麵前五官深邃的男子,目光落在他耳朵上的那小塊玉玦上,篤定開口,“南梁大祭司。”

上古時期,玉玦佩戴玉耳上,神權高於皇權,上達天意。本朝玉玦佩戴於腰間,皇權取代神權。【注1】南梁是為數不多保留神權的國家,地勢易守難攻,擅騎射,兵力雖少但個個強盛。而南梁大祭司地位更是高於南梁皇帝。

霖啟眼裏閃過一絲讚賞,“郡主觀察細致。”

沈令沂又將目光落在落後一步霖啟的那位女子身上,想必那位便是南梁聖女靈筠,隻是不知為何她覺得聖女有點熟悉的感覺。那雙眸子與顏如是極為相似。她搖搖頭,甩掉這有些荒謬的想法。聖女和顏如是一個清冷,一個嫵媚,氣質大相徑庭,更何況顏如是早早便回了江南。

靈筠麵容掩在麵紗之下,聲音清冷,“宜華郡主。”

沈令沂與她見禮,聽到這聲音清冷更是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霖啟提出相邀之意,“既這般巧,不如郡主與我們一道?”

沈令沂笑吟吟道,“隻怕不是巧合。”京城雖說常去的地方也就幾個,但說大也是真的大,怎麼就這麼巧同一個時刻地點碰到了,且她分明和南梁這位大祭司從未謀麵,對方卻一眼能知道她的身份。

霖啟看著沈令沂別有深意道,“郡主的命格很別致。吾第一次見命格變化如此之大。”

沈令沂對上他的目光,下意識心口有些發緊,南梁神權當道,占卜術出名,她曾經對這些都是敬而遠之,半信半不信,可她既然都能重生,她對神權越發敬畏。

霖啟頗為善解人意道,“郡主不如借一步說話。吾想為郡主占卜一二。”聽起來客客氣氣,可話語裏確是不容置喙,極為強勢。

天子腳下,大周境內,沈令沂倒是不擔心霖啟會對她不利,讓侍女留在原地,自己隨霖啟往護城河畔走去。

霖啟估摸著距離停下了腳步,這個位置既能讓其餘人能看到他們,但又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剛好合適。

沈令沂格外慎重,裝作不懂道,“原這命格還是能改變的。”

霖啟似笑非笑看著她,“萬事萬物有舍必有得。因果輪回罷了。郡主若得到了什麼,必然是有人為你舍去了什麼。”

說完,他從懷裏拿出一個錦袋,同繁花精美的錦袋不同,裏麵是明顯十分古老的龜甲,有三塊。他隨意拿了出來,將三塊龜甲放在手心上,再拋了好幾下,閉上眼睛。

沈令沂注意到龜甲上刻著複雜的圖文,明明對方動作隨意,她卻禁不住屏息,仿佛感受到周身有氣息在流動。

一刻鍾以後,沈令沂站著腳都有些麻了,霖啟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神色有些古怪,“郡主倒是好福氣。命格已改,郡主可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