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屋外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月白素色流雲紋長衫的男子走進來,來人麵容俊秀,身形不高,一雙眼睛亂瞄,眼底浮現鄙夷。最後目光落在秦樺身上,故作熟絡地笑道:“秦大公子又陪夜回來了。昨日殿下可有好生寵幸你?”
秦樺把衣服穿上,恍若沒聽見他的話一樣,端起桌上的木盆,嘩地把血水潑在陽光下。
他瞥了何霄一眼,“何公子,沒聽過一句話麼。”
何霄:“……什麼……”
“好狗不擋路。”說完這句,秦樺轉身回屋。
何霄是那個人的男侍,他不欲招惹,更不想多說。
何霄一愣,沒想到秦樺說話這麼直接又無禮,他避開地上的泥水,攔住秦樺,又酸又妒道:“要說咱們這男侍院,誰能有你這麼好福氣,才來公主府一個多月就三天兩頭地被召幸,我們這十幾個老人都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呢。”
秦樺知道這人想說什麼,這樣的人他已經見多了,懶得理會,端著盆子進去裝了髒衣服出來,又去院外的井裏提了一桶水進來坐下洗衣服。
何霄最看不慣他這副樣子,公主又不在,他做給誰看,平日裏誰有心結交他,他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好像其他人故意巴結他一樣。
何霄跟上去有有些豔羨地看著秦樺隨意屈在地上的長腿:“瞧這身段,難怪長公主這麼喜歡了,我若是你啊,隻要多哄哄殿下,把她伺候得舒服了,榮華富貴不是觸手可得麼,何苦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秦樺充耳不聞,取出皂角開始搓衣服。
何霄進公主府幾年了,但是沒有陪夜過,長公主壓根看不上他,不過是因為朝中大臣送的人,她不好拒絕罷了,就丟進後院不聞不問的。
他就是看不得秦樺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大家都成了以色侍人的奴隸了,還以為自己是曾經那秦家的嫡子呢?
便是三天兩頭被臨幸又如何?哪回不是帶著一身傷回來,神氣個什麼勁兒?
秦樺這副不理人的態度,何霄覺得自己麵上掛不住,提高了音量:“跟你說話呢,你聾了?”
秦樺聞言終於停下手上的活兒,抬頭賞給他一個眼神,這下何霄更來氣了,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他扯了扯嘴角,道:“裝什麼清高啊,誰不知道秦家全族流放了,你倒好,不隨著他們去邊關照料,反而一個人躲在京城享受,說不定你的母親妹妹他們都被流寇強……”
哐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被踢翻的聲音,何霄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頭被重重砸了一拳。他眼前一黑,身體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才站穩。
何霄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指著秦樺,滿眼不可置信,“你居然敢打我?這可是在公主府!”
秦樺冷冷看了何霄一眼,彎腰將方才起身太快被掀翻的板凳提起來放好,正準備坐下,一陣掌風襲來,他身子一側,一手擰住來人的胳膊,對方也不甘示弱,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秦樺從小練了騎射和強身健體之術,又比他高出許多,縱使受了傷,何霄也不是他的對手,幾息之間就被掀翻在地上。
“滾。”
何霄狼狽地爬起來,色厲內荏道:“秦樺,你憑什麼打我?你以為你很受寵嗎?”
秦樺眼神都懶得給一個,自顧自坐下洗衣服,剛才的動作讓他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出來。
何霄看見他這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就來氣,大步走過來一腳將木盆踢翻了,水流了一地,剛洗幹淨的衣服沾了泥土,木盆滾落一旁。
他得意地看著秦樺。
秦樺手裏拿著衣服,抬頭,微眯著眸子看著他,眼神晦暗,已有怒氣在流轉。何霄與秦樺對視,竟然莫名有些害怕了,但一想到大家都是男侍,秦樺每回侍寢都挨打,可見並不受寵,那他有什麼怕的?今天他就是來看秦樺笑話的,沒有得逞他怎麼心滿意足回去和其他男侍吹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