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太捏著帕子繼續笑:“咱們寧家大妹子可是女中豪傑,重達八十斤的偃月刀,她單手就能拎著,追著寧遠將軍滿城跑。”
虞幼窈目瞪口呆,這才想到,寧夫人娘家父兄都在軍中效力,父親是一個百戶。
這是家學淵緣?!
隻是,寧夫人細胳膊細腿,身上透了一股子江南女子的秀氣溫婉,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拎著大刀,追著人跑的樣子?
還是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張了張嘴:“失敬,失敬!”
“噗哧!”黃太太忍不住咯咯直笑,覺得這位韶懿郡主,還真是個妙人啊!
反倒是寧夫人柔柔一笑,仿佛透了幾分羞澀:“比不得黃家姐姐,河東獅子吼一出,黃軍師立馬得跪。”
虞幼窈轉頭去瞧黃太太。
黃太太輕扶了一下,發髻上的赤金步搖簪:“男人嘛,德性,不吼一吼,罵一罵,一準得上房揭瓦。”
虞幼窈總覺得,自己聽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君不見,前有周厲王殿下,主動跪搓衣板板,喊都喊不起來那種,後有黃太太河東獅子一吼,黃軍師立馬得跪,寧夫人單手八十斤大刀,追得寧遠將軍滿地跑。
她吃了一塊豌豆黃,入口即化,很是香甜,比她平常吃的都要細膩幾分:“就很厲害的樣子!”
這要擱在京裏,三從四德了解下?
黃太太笑道:“這話還要從周厲王說起,軍中有一位千戶,時常在家裏打媳婦,他的媳婦實在受住,就守在王府門口,向周厲王告狀,周厲王當著全軍的麵,打了那人一百軍棍,還把人批得灰頭土臉。”
“大意就是,一個大老爺們兒,有力氣不往敵人身上使,盡使在自己婆娘身上,要不要臉?有這樣的兵,老子都覺得臊臉,有力氣沒地方使是吧,以後全都給老子加訓,隻要訓不死,就給老子往死裏訓,看你他娘地,還有勁作妖不。”
“欺負女人算什麼東西,想一想你們提了腦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我們的老子、老娘、妻兒,還有親人,咱們連命都能為他們豁出去,咱還行自己欺負上了?你不把媳婦當人瞧,倒不如直接送給狄人,讓他們糟蹋了。”
“你看看這北境地廣人稀,男多女少,有多少爺們兒,連媳婦都娶上不,你丫的娶上了,都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快活日子,還給鬧妖,你這不招人恨麼。”
黃太太學著周厲王的口吻,將這話學了一遍:“這個打了媳婦的千戶,可是臊得沒臉皮了,都成了軍中的公敵,軍中所有將士,都因為他加訓了,每天死去活來,可把他恨得牙癢,娶上不媳婦的將士,更是心理不平衡,酸都能把他酸死,娶上媳婦兒的將士,更是瞧不起他打媳婦兒作派。”
寧夫人也抿了唇兒笑:“有周厲王前車在前,後麵軍中的漢子,那都是個頂個地疼媳婦兒,後麵老黃一統計,嗬,好家夥,軍中脫單情況,竟然比往年增長了,沒脫單的漢子,都指望著脫了單的娶老婆,這不就成了傳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