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手心裏,化成了雪水。
不大一會兒,虞幼窈就感覺自己的手,已經凍得有些麻木了。
“天氣這麼冷,怎麼不在屋裏呆著?”
耳邊響起了關切的聲音,虞幼窈倏然回頭,長安推著表哥,向她過來了,她仿佛聽不到輪子發出的軲轆聲響。
表哥穿了帶黑狐毛領的披風,將脖頸圍得嚴絲密縫,雙手也藏在黑狐毛的套袖裏,腿上搭了一條厚實的絨毯。
好不容易養了一些氣血的臉上,又變得病態蒼白。
虞幼窈眼眶一紅,卻悄悄地別過頭去,吸了一下鼻子,將到了眼眶裏的眼淚逼了回去。
“外頭都下雪了,你怎麼還往我這兒跑?之前不是說好了,表哥有什麼事,就讓長安過來說一聲,我去青蕖院尋你,怎麼不聽話?表哥冷不冷?有沒有凍著?腿是不是又疼得厲害了?我們快進屋去。”
喋喋不休說了一嘴之後,虞幼窈就不敢耽擱,連忙和表哥一起進了屋裏。
屋裏燒了碳火,也是暖和。
虞幼窈連忙喊來了春嘵,吩咐道:“窗戶都封緊了,把屋裏的碳籠拿過來,再燒兩個碳籠,廚房裏的人參雞湯,也熬得差不多了,去端過來,給表哥暖一暖身子,表哥的袖爐也要換上新碳……”
一開口,就把窕玉院指揮得團團轉。
周令懷無奈:“表妹,我……”
虞幼窈眼兒一瞪:“表哥是不是想說,你是習武之力,有內力護身,之前是因為腿部的根骨壞了,以致氣滯血於,經絡阻塞,無法行氣,所以腿症才那樣嚴重,現在你身體好了許多,腿部的經絡,已經可以調動,腿症比之前好了許多。”
周令懷張了張嘴:“確實比以前……”
虞幼窈一叉腰,斜眼看著他:“你是不是還想說,往年一到了十月,腿症就犯了,今年身體養得好些,到十一月才犯了腿症,已經還算好的,這點疼不算什麼,我還能忍受,你不要太擔心了?”
頂著小姑娘惱怒的目光,周令懷自覺就閉了嘴。
用靈露調養了大半年,又經孫伯施以針藥療治,他的身體確實好了很多,腿症也沒有從前那麼嚴重。
照這樣的恢複程度,過不了多久,孫伯就可以利用“氣衝內穴”,衝開他腿部的於血經絡。
說不定用不了三年,他的腿就能恢複。
隻不過,不管他怎麼解釋,怎麼說,虞幼窈就是不相信。
總覺得他和孫伯是在避重就輕地哄她。
本來已經做好了她要發飆的準備,哪知道話才一說完,虞幼窈眼眶就紅了:“我知道表哥的腿症好了許多,也知道表哥能忍,可從前四年,表哥何嚐不是這樣忍受過來的?能忍受,就不代表它不疼,疼得不嚴重,隻是表哥已經習慣了承受,忍耐這疼,我卻是不想表哥受罪。”
表哥不是多嘴囉嗦的性子,可偏在這事上,顯得格外婆媽。
她知道表哥隻是想安慰她,不想讓她太擔心了。
可表哥越這樣,她就越心疼。
周令懷抿了唇,他執手屠刀,世間魑魅魍魎,皆在屠刀之下,唯獨虞幼窈眼眶一紅,眼淚還沒掉,他已經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