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心裏想著表哥,不管做了什麼好東西都少不了表哥的,表兄妹倆關係好得世上也找不出第二個。
虞幼窈吐了吐舌:“昨兒表哥送了我一本《資治通鑒》呢。”
那本《資治通鑒》許嬤嬤也看了,比現在市麵上的印版,更生動有趣一些,虞幼窈十分喜歡,昨兒下午一連看了一個時辰。
周表少爺為了這個表妹,也是用盡了心思,每日教導課業,指導練字,教授琴藝不說,為免她學東西吃力,竟還將表妹每日要學的《四書五經》注書了之後,送給了表妹。
虞幼窈學習進度能這麼快,他這個表哥首當其功。
虞幼窈笑彎了唇兒:“這叫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
你將木瓜投贈於我,我拿瓊琚作為回報。
不是為了答謝你。
珍重情誼,永以為好。
許嬤嬤心裏生了些許異樣,又瞧了虞幼窈,她臉上帶了笑容,眼兒清透如水兒,明淨一片,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木瓜》這首詩,詠歎的也是人與人之間,禮尚往來的真情實意,不同的人吟來,也有不同的釋義。
虞幼窈又取了十二顆木犀珠,四顆藍田玉珠,並流蘇結上的各一顆,做了一串同款小些的香珠串。
她將小串的香珠戴在手腕上,感覺還是大了點,卻也不至於脫手,剛做好的香珠,顏色和外觀沒那麼精致細潤,也不如想象之中驚豔。
但香珠入腕、堅重、質輕、不沉手,也不壓腕,更不會硌人,比首飾戴著輕省一些,隔了一層薄袖,還有暗香盈動,卻是幽雅得很呢。
“真好看。”虞幼窈笑彎了眉,又拿起另一條稍大的香珠串兒,在右手腕上纏了一圈,大了許多,就又纏了一圈,還是有大了一些。
也不知道表哥戴著會不會大?
虞幼窈想到了,之前說了要送給表哥的香包繡了幾天,也才繡了小半,還要好些天才能繡好。
不如先將木犀香珠送給表哥?!
這樣一想,虞幼窈就坐不住了,連忙喊了冬梅,尋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香珠放好,轉頭說了一句:“我去青蕖院找表哥。”
周令懷在書房裏作畫,還是昨兒那幅《菩薩蠻》。
雪白的宣紙,鋪滿了整張書案,寬大的幅麵上,菩提大樹老樹虯枝,盤根錯節,碧樹擎天,綠蓋如雲,大到老枝上虯結的紋路、根係,小到每一片菩提葉上的脈絡、光影,纖毫畢現,卻是妙入毫巔。
乍然一瞧,卻是疏密有致,氣勢渾厚之莊嚴。
菩提樹下!
小姑娘微仰著一截兒秀玉頸項,輕抬了鵝蛋秀潤的下頜,瓊鼻玉柱,玉顏露了半張,卻是皓月之天真,日輝之明焱,動人心魄。
她捧著許願錦帛,輕掂了足尖,纖細的身段微微向前,腰間的衣帶飄動,身姿婉然若千花樹,穆若清風徐,翩若仙娥影,似要乘風而去。
其清婉之靈動,淋漓盡致。
菩提樹旁奇石堆累,疊障千奇。
整個畫麵鮮雅明麗,便是樹下小小的一個人兒,也已經有了“人大於樹,人重於山”,第一眼看到樹、山、光、影,皆成了“人”之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