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解釋後,虞宗正臉色緩和了一些,但眉頭卻還皺著:“點翠是要活拔翠鳥的羽毛,回去收著吧,你祖母禮佛,卻是瞧不得這樣的物兒。”
虞幼窈嚇了一跳,小臉都白了一些:“我卻是不知道這些,多虧了父親提醒。”
見她麵色不安,虞宗正放緩了聲音:“你是養在深閨裏的小姐,哪知道點翠那點名堂,也不必太過介懷。”
虞幼窈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將桌子上的食盅拿過來,轉開了話題:“我之前缺了一個月的課,葉女先生便讓我將從前缺的課補回來,因而這段時,卻是沒時間過來瞧一瞧父親,今兒好不容易得了空,便熬了藥膳過來了。”
虞宗正卻是知道,是他傷了臉麵,故意避著府裏的人,直到這兩日臉上的傷盡好了,這才不避人了。
但大女兒這一番話,依然說得他心中妥帖。
“父親快嚐一嚐,這是養元壯骨的藥膳,對骨頭好,父親的腿雖然好了,但也要仔細多養些時日。”說完,虞幼窈便打開了食盅,略帶清苦,卻苦中含香的清香,伴著一陣煙氣在屋裏頭彌漫。
虞宗正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窈窈親自熬的藥膳,可得好好嚐一嚐。”
虞幼窈連忙瓢了一小碗藥膳,淺褐色的湯汁,上頭飄著淡淡的油花、紅色的枸杞子,裏頭沉著些許骨髓,瞧著清淡不油膩,十分可口。
虞宗正使著勺子喝了一口,覺得甚合胃口,便讚道:“窈窈與許嬤嬤也才學了一陣子,便是連廚藝也學得這樣好。”
對比之下,虞清寧簡直是不知所謂,荒唐至極!
虞幼窈輕抿了下嘴角:“父親喜歡便好。”
虞宗正吃了一碗藥膳,便擱下勺子:“聽說你最近在跟著表哥一起學行書,練得怎麼樣了?”
虞幼窈一聽便臊得慌:“我從前字兒寫得難看,練了些時候,也就將字練得工整了一些,卻是難登大雅之堂。”
虞宗正便來和興致:“寫幾個字兒讓父親瞧一瞧。”
虞幼窈隻好點頭,與父親一起去了旁邊的小書房。
這是父親尋常看書練字的地方,父親處理公務,與幕僚談事,都是在大書房裏頭,等閑是不讓人進的。
虞宗正坐著喝茶。
虞幼窈站到書案前,先鋪了宣紙,用鎮紙撫平,便執起一旁的杯碗,往硯台裏添了些水,挽著袖子開始磨墨。
與表哥學了一陣,虞幼窈磨墨也是似模似樣,虞宗正擱下了茶杯,暗暗點頭。
大女兒一站到長案前,身上就透了一股子沉靜,顯得不焦不躁,不慌不忙,一舉一動不疾不徐,鋪紙、磨墨、執筆,本是尋常的動作,卻都有一種形於外的雅致之態。
可見這陣子確實是長進不少。
虞幼窈從筆架上挑了一支平常用的兼毫,蘸了墨,便開始寫字。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虞幼窈停了筆,待洗筆,整桌後,便小心翼翼地拿起已經晾幹的宣紙:“父親,我寫好了。”
說完,便走到父親麵前,將寫好的字拿給父親。
虞宗正接過一看,上麵寫的正是孟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裏那句:天降將大任於斯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