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說的。”店小二答道。
秦敏眸光一亮,特意站起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店小二。店小二立馬意識到自己似乎又錯話了。他心虛不已,“夫人,藥還在爐子上熬著,小的趕緊瞧瞧去!”
秦敏卻繞道他麵前去,甜甜的笑容竟有些傻,她問,“他剛剛醒了?”
“小的進去換湯,不小心吵醒了。”店小二隻能如實招供。
“他提起我了?”秦敏又問。
店小二著實撐不下去,隻能如實說,“剛剛,小的多嘴,說您在外頭等著。”秦敏蹙眉了,她可不想顧北月知道這件事。
“他說什麼了?”秦敏繼續問。
這刨根究底的問法,讓店小二根本敷衍不過去,就將事情如實交代了。
“是公子說您是夫人的。”
秦敏朝緊閉的房門看去,看得有些發怔。她當然知道,他是為了不讓她落人話柄。
她心下輕歎,“何必這麼累?”
店小二偷偷溜走了,秦敏也沒有再追問。店小二告訴顧北月她哭的事情,她並不知道。
在店小二看來,淚水都盈眶了,都又眼淚了,那就是哭呀!
可是,在她看來,淚水沒掉出眼眶,就沒有哭!
即便顧北月知道她在門口,她還是守住,她得盯著店小二是否按時換水,否則,著了涼染了風寒,那這得之不易的藥湯浴就得不償失了。
她一邊等著,一邊琢磨起顧北月那張藥方來。
醫藥本一腳,雖然學的是醫學卻也熟識藥理,無奈,她看了半天都看不明白這張藥方。
她上一次幫顧北月把脈,診斷出他的病是自幼極有的疾病,病主肺,勞心腎。就這張藥方看,確實是治愈者病症的藥物,可是上頭有好幾味藥的使用,她都看不明白。
她猶豫了許久,最後回自己屋裏去,偷偷把藥方臨摹了一份,留下來慢慢琢磨。
其實,她剛剛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去請教請教沐靈兒,又或者是顧七少。但是,認真一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終究是顧北月的隱私。她能做的,便是督促他經常泡藥浴了。
過來一會兒,店小二就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
秦敏原本不想喝的,她又不是真的需要這藥。況且,很多時候她並不喜歡喝藥,而是喜歡針灸。藥苦,她怕。
她原本都要把藥倒掉了,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徑自笑了笑,像是自娛自樂,竟大口大口把那碗苦藥給喝光了!
別所,這熱呼呼的藥驅走了夜的寒氣,秦敏隻覺得渾身就暖和了起來。
她搬來了椅子,放在顧北月的門邊,提了一個燈籠,一腳就踩上去。
店小二正好拎了熱藥湯過來,見狀被嚇得不輕,“夫人,夫人!”
“噓!”秦敏站在高高的椅子上,回頭看來,一臉凶樣,“吵醒他我為你是問!”
店小二走近,著急地勸,“夫人,你這是做什麼?萬一摔了……我們小店賠不起呀!”
秦敏沒理睬,徑自踮起腳尖,把燈籠掛了上去,然後跳了下來,手腳靈活極了。
店小二看了看高掛的燈籠,又看了看秦敏,著實不可思議,萬萬沒想到這柔柔弱弱的女人家居然還能做男人的活兒。
“進去呀,湯要涼掉了!”秦敏催促道。
店小二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哆嗦了一下,匆匆進門。
屋內,顧北月閉著眼,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寐。店小二沒敢再多嘴了,換了藥湯就匆匆出來。
他到門口的時候,又被秦敏嚇了一跳。
隻見秦敏正坐在門邊,背靠在牆上,認真看著醫書。那認真的模樣,令人不敢打擾,更不忍打擾。
三更之後,店小二送來了幹淨的熱水,顧北月的藥浴結束。秦敏伸展了個懶腰,並沒有停留,留念。她隻是無聲無息地回到自己屋裏去,倒頭就睡。
翌日,她還是起得很早。
可是,等了許久,卻不見顧北月出門。她敲了幾下,低聲問,“顧太傅,起了嗎?”
顧北月早就起了,正在翻看幾封信件。他明明聽到了秦敏的聲音,卻無動於衷。
秦敏敲了幾回都沒得到回應,隻當顧北月還在睡。她也不敢打擾,他若能多休息一會兒,她最是開心。她回屋去,繼續睡了個回籠覺。
原以為顧北月起了就會來叫她,可誰知道,她迷迷糊糊一直睡,竟睡到了中午。驚醒之後,顧北月也才剛剛收拾好出門。她見著他,暗暗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多言。
“秦大小姐,身子好些了嗎?”顧北月問道。
“好多了,可以啟程了。”秦敏笑著說。
兩人就說了這麼兩句而已,便繼續西行。這一路上,他們交流極少,也真的沒有再耽擱時間了,直奔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