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普無心體會這份寧靜,隻是小心的看著腳下的路。這條路他走過很多次,所以比別人更清楚其中的凶險之處。爬過一個山坡後,泰普站定腳步,平定了一下呼吸。現在在他麵前的才是最難走的一段路,一條羊腸小道附在山坡上,隻容一人獨行。小道一邊是陡峭的山坡,一邊是亂木叢生的荊棘叢,地勢十分凶險。
泰普把幹糧袋和小木鍁係在腰帶上,小心翼翼的踩上小道。山風陣陣,吹的泰普的衣服貼在身上,泰普繃緊腿上的肌肉,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挪動著。
泰普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接近。
行程過半,泰普停歇了一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時,荊棘叢中突然響起奚奚索索的聲音。山間野物橫行,泰普下意識的抽出腰間的小木鍁,半伏下身子,緊張的盯住發出聲音的地方。
唰的一聲,一道白影從荊棘叢中竄了出來。泰普揚起小木鍁,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三耳兔不知為何跑了出來,他不禁啞然,隨即放下胳膊。
這隻兔子一身雪白的絨毛,被荊棘叢紮的有些斑駁,三隻耳朵都緊緊貼伏在後背上。看到小道上有別的生物,兔子腳步一亂,但逃竄的速度卻半分不減。為了躲避泰普,兔子竟然徑直從陡峭的山坡上衝了下去,沒跑兩步便失去了平衡,翻滾著落下山坡。
泰普被這莽撞的小東西一嚇,心情竟輕鬆了一些,露出少見的笑意。
三耳兔也是達喀山上特有的野味,尤其是它們的耳朵,又薄又脆,切成絲後拌著鮮炸的辣椒油,兔耳銀白,辣油豔紅,入口香辣無比,很是鮮美。
(如果采不到達克蘑,帶一隻三耳兔回去交差也好啊!格雷最喜歡用兔耳下酒喝了,要是讓他喝美了,興許能免除一頓責罰……)
想到這兒,泰普不免有些惋惜。
就在泰普尋思之際,荊棘叢中又響起奚索聲。泰普一喜,尋著聲響望去,希望能再碰上一隻三耳兔,這次他絕不會再讓它從身邊溜走了。
果然,隨著聲響愈近,一道影子又竄了出來。泰普看準來物,舉起小木鍁,打算趁其不備猛拍下去。然而,當他看清出來的是什麼時,舉起的木鍁便僵在空中,說什麼也拍不下去了。
從荊棘裏竄出來的第二道影子,分明是一條頭上長角的怪蛇!
這怪蛇粗若成人手臂,長著顆碗大的三角腦袋,頭頂生一根紅色的犄角,渾身長滿黑色的鱗片。此刻它的身子從荊棘裏探出兩米多長,看起來還不到全身的三分之一。看到泰普擋在它的去路上,怪蛇豎起了半截身子,吐著火紅的信子,用兩顆黑豆般的眼睛冰冷的盯住泰普,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
泰普現在如同一尊石像,半點也不敢動彈,心中萬分懊悔。
(三耳兔的耳朵緊貼在後背上,正是遇到危險時特有的跡象,自己卻沒在意,現在在絕路上遇到這種怪蛇,連逃跑的餘地都沒有,隻能祈求神靈保佑了……)
各種念頭如電光火花般不斷在泰普腦海中閃過,幸好,由於選擇了靜止不動,他並沒有激怒怪蛇,所以暫無性命之憂。不過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泰普隻能把心懸在嗓子眼上,幹等著怪蛇的下一步動作。
陽光漸漸驅散了山間的潮氣,豆大的汗珠卻從泰普額角涔涔的冒了出來。
有道是禍不單行,正當二者對峙時,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長唳,怪蛇立起的半身陡然又拔高了一截,左右搖晃起來。它頭上的犄角紅色愈發鮮豔醒目,頸部的皮肉也膨脹成扁圓形,信子吞吐的頻率也加快了,似乎有些不安。
空中的唳聲更加銳利了。
泰普雖然無法察看,但也知情況不妙,隻能暗暗叫苦。
如果泰普能抬頭望天,隻怕他的雙腿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此刻不知從哪兒飛來一隻翅展十餘米的巨雕,正在空中盤旋。這巨雕一身金燦燦的羽毛,喙如利箭,爪若金鉤,雙目炯炯,儼然是把那隻怪蛇鎖定成自己的獵物。
怪蛇此刻已經無暇顧及身前的泰普,一對豆眼盯著巨雕,頭部隨著巨雕的飛行緩緩轉動著,上半身也漸漸矮了下去,打起了退堂鼓。
巨雕哪裏容得怪蛇脫身,不待它伏下身子,便一展雙翅,攜著一股疾風猛撲了下來。
這怪蛇受製於身上鱗片的特點,無法倒退爬行,此刻已來不及溜進荊棘叢,隻得倉促應戰。隻見它頭上的犄角紅光閃動,連續發出好幾層紅色的光圈,向四周擴散開來。
(魔獸!)
泰普毫無戒備,紅光一入雙眼,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加之感覺到身後有疾風襲來,泰普不禁雙腿一軟,咚的一聲暈倒在小道上。
不過,這眩目的光圈對巨雕卻沒什麼作用。光圈波及之處,巨雕的身形隻是稍受阻礙,依然迅猛無比的撲向怪蛇。眨眼間,巨雕便衝到地麵上,伸出一隻巨爪,準確的按住怪蛇露在荊棘叢外的身子。怪蛇頭頸受製,卻也不甘心就此服輸,立刻抽出隱藏在荊棘叢中的後半截身子,拚命纏住巨雕的腿腳,試圖讓巨雕知難而退。
一鳥一蛇糾纏到一起,在狹窄的山路上展開一場生死大戰,激的塵土飛揚,無數沙石滾下山坡。隻可惜泰普此刻已然昏厥,錯過這最佳的逃生機會。
巨雕居高臨下,本來占據著優勢,但怪蛇在生死關頭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數度幾乎將巨雕掀翻在地。巨雕惱羞成怒,伸出鳥喙猛啄怪蛇頭頸。每次啄到蛇身,鳥喙上還會產生耀眼的電光,如雷電般劈炸堅硬的蛇皮,發出震耳的爆裂聲。不多時,怪蛇便被啄的皮開肉綻,血肉淋漓,攪動身軀的力道也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