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清話音剛落,隻見莊柏連忙上前想去奪下他們手中的肉。
“你們想死嗎?!”
可這些餓瘋了的兵卒哪裏肯聽,當下就將莊柏推了個踉蹌栽倒在地,瘋狂又貪婪地往嘴裏塞著炙肉,未瀝幹的血水混合著肉汁從嘴角滴落。
沒過多久,那些兵卒們就捂著肚腹,疼地滿地狼藉,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吞咽著積雪,兩兩相激之下,登時就去城隍廟報道了。
沒有動那些炙肉的老卒搖了搖頭,看見莊柏腰間被血染紅的短劍,口中念了兩聲報應,也靠在石壁上沉沉去了。
“咿呀。”
筆妖昌化圍著畫境裏的這些兵卒飛了兩圈,突然明白那老兵卒說的什麼報應。
“李君,他吃的不會是………”
李夜清按下了亂飛的昌化,頷首回道。
“是人。”
畫境中的場景隨著文字的消散而逐漸變化,李夜清先前還奇怪,為什麼莊柏寫給孟梠的家書裏,前半段訴說境遇歸期,後半段卻成了行軍途中這樣的慘案。
直到看見莊柏癱坐在石壁前,哆哆嗦嗦地從懷中取出炭筆草紙,在行軍途中的這些事情悉數寫了下來。
或許是將家書和行軍書疊在了一起寄回,這才被昌化全都抄了下來,李夜清如是想到。
畫境中的畫麵到這裏就停止了,等複又清明後,隻見莊柏一個人拄著四司的勇字旗在積雪的麓川山林間艱難前行。
等翻過這座山就能見到聖人的老營,這個念頭一直支撐著莊柏向前前行。
麓川綿延十數裏,積雪大寒,道路險阻,絕地尤甚之。
莊柏也不知走了多久,從青日高懸走到新月低垂,恍惚間,前方響起一聲炸雷。
循聲望去,隻見眼前的山簷落下了數道霹靂。
雷光中有一女子身披白衫,如素裹銀裝,額上係著殷紅的抹額,手中橫握著兩柄尖叉,竟是在和這天雷鬥狠。
麓川響起這般大的動靜,驚地山中蟄伏的走獸飛禽都離了巢穴。
莊柏也是一時間看的呆了,但身居四司行軍校尉的他還是將行軍冊拿了出來,強忍住凍得冰冷的手,將眼前大妖渡劫的場景記了下來。
和雷光廝殺了許久,那女子卻不見地下有雷火湧出,隻聽得一聲慘叫,雷火灼燒了她半邊身子,接著被巨雷劈中,響聲震天。
隨後周遭的一切,麓川的素雪,低垂的夜幕,與雷光搏鬥的女子,倚靠旗杆的兵卒全都揉成一團,氤氳在墨色中。
那些昌化用妖氣抄在畫卷上的字跡也隨著畫卷的複原而漸漸消散。
倏忽間,麓川的畫卷又變回銜蟬居的內室。
李夜清雙目微斂,神識從畫卷中回歸本身,他望了眼攤在書案上的畫軸。
不知何時,墨洗,硯青,屈知章它們全都圍在了李夜清身側。
緊接著昌化的妖氣也從畫卷中飛出,落回了自己的本體毫毛筆中。
這便是那封家書和摻雜著行軍冊裏的所有文字了。
行軍,大寒,食人,物女。
這一個個字眼都令李夜清心神一顫,年少時遠遊他有白澤和黃廣孝兩大當世絕巔的修行者相護,自然不會碰到這大玄疆域外的危險。
就連在桃止山下,李夜清也隻不過是在桃夭夭的陪伴下等候罷了。
可莊柏的這本行軍冊,寥寥幾筆就囊括了大玄國外妖魔橫行地慘狀。
而畫卷最後出現的白衣女子,從她頭戴紅綢,手持雙叉與天雷鬥法的模樣,李夜清也能看出她就是莊柏寫在行軍冊中的物女。
定了定心神,李夜清看向擱在筆海裏的昌化。
“昌化,還記得經文中的妖怪物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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