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大唐宰相李吉輔病逝,皇帝聞訊傷悼,下旨賜絹帛撫恤家人,追贈司空,賜諡號忠懿,一代名相就此落幕。
其臨終上表,再三懇求朝廷不能從淮西退兵,否則會使方鎮愈發狂悖,老李當朝決斷,增兵繼續征討,並下令派內侍省常侍崔譚峻率五千兵去嚴綬軍中作為監軍,督促他進兵事,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寒冬將至,戰事隻能暫時停止,得到明年才能有所動作了。
煩了和李恒比照嚴綬和李光顏等軍的軍報擺好所在位置,又盯著沙盤看了好一陣,隻能搖頭歎息,到現在連淮西的邊都沒摸到呢,倒是淮西軍處處主動出擊,還隱隱占據上風。
表弟摸著下巴皺眉道:“哥,李光顏領不到兩萬弱兵在北,嚴綬領三萬餘精兵在西,怎麼李光顏反而比嚴綬軍更具氣勢?”。
沙盤標注遠比軍報上言語不詳的文字要直觀的多,就算李恒這個軍盲也看出嚴綬軍的不力。可此次征討大軍他是主帥,朝廷支持力度最大,李光顏領方鎮兵隻是偏師,如今偏師進展正常,反而主力有些脫節,看兵馬布置太過於保守,顯得畏首畏尾。
煩了皺眉歎道:“嚴綬非帥才,朝廷此次用人不妥”。
“為什麼?我查過嚴綬過往,這人久鎮河東,很得軍心,而且征討劉辟時軍功卓著”,李恒不解道。
煩了苦笑道:“殿下,嚴綬文官出身,在河東九年,曆任各使不假,卻是以理政治民著稱,其性情仁恕,為政寬和,河東軍也願意為其效力,可他從沒帶兵打過仗。
元和元年,西川劉辟叛亂,嚴綬率領河東精銳參戰,確實多有戰功,可當時其麾下是李光進和李光顏兄弟,真正帶兵打仗的是他們兄弟倆,嚴綬隻是調度糧草輜重而已,從那之後再也一仗沒打過。
老先生從未真正率軍征戰,現下都六十九了卻被委以重任,他隻擔心兵敗晚節不保,哪還有膽子進兵征伐?”。
煩了搞不懂老李和宰相們咋想的,嚴綬老先生確實有威望,得軍心,也能領導李光顏,可軍中事隻有威望和軍心是不夠的,如果以強伐弱他確實合適,為政寬厚,戰後能迅速安定民心。問題是淮西不是軟柿子,能打贏就不錯了,他根本就不合適。
聽他一說,李恒也有些心裏沒底,皺眉道:“那怎麼辦?換了他?”。
煩了搖搖頭道:“臨陣換帥,軍中大忌,會使軍心不穩,而且朝廷任命不能朝令夕改,隻要他不犯大錯就隻能等”。
李恒不解道:“明明錯了,為什麼不能換人?”。
煩了道:“就算錯了,朝廷也不能認,隻能硬著頭皮死撐,殿下,政令隻要發布,絕不能隨意更改,若是朝令夕改,下次再有政令,百姓是聽還是不聽?他們會擔心朝廷還會更改,長此以往,誰還拿朝廷政令當回事?”。
“那……那就隻能幹等著?”。
“對!嚴綬打了敗仗是他的錯,朝廷可以懲罰他,他沒打敗仗,如果被撤換便是賞罰不公,會壞了軍中士氣”。
李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要服眾”。
“是!上位者,特別是軍中,要讓手下信服,犯了錯的人要罰,就算你再喜愛他也要罰,立了功要賞,就算再厭惡也要賞,若是軍中將士都認為你賞罰分明,他們便會服你,願意聽你的命令,為你出力,三軍用命則戰力倍增,將士相疑則事倍功半,終無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