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臉上不知道抹了一種什麼新的護膚品,她現在整張臉呈現出來是一種詭異的綠色,並且整張臉是癱瘓的狀態,她多次警告我們,在她敷麵膜或者進行任何護膚工作時,絕對不能打擾她,她更不會跟我們講一句話,因為她說過說話或者做任何表情都會產生皺紋。艾莉麵無表情從徐立和高迪的麵前經過,走到丘語旁邊坐下來。
“艾莉,你知道現在你臉上抹的那玩意兒,就像是把《異形》裏怪物吐出來那些黏糊糊,稠稠的汁液抹在臉上一樣。順便問一下,那玩意兒的代言人是那些異形的怪物嗎?否則我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讓人有勇氣把那些看起來好像連鋼鐵都能腐蝕的玩意往臉上塗。”徐立扶著胸口,看著眼前的艾莉,一氣嗬成地對艾莉新發現的護膚品進行了點評。
艾莉整張臉僵硬著,隻有嘴角的在抖動著,看上去像一棵堅強的仙人掌。
高迪把手從徐立的肩上抽回來,輕輕地撫摸著徐立光滑而細膩的臉,慢慢移到小巧、精致的下巴,他把徐立的下巴抬起來,吻了下去,然後深情地說,“我為你驕傲。”
“嘔······”艾莉幹嘔了一聲,微微地牽動嘴角,“高迪,你趕快把徐立娶回去好不好?你們兩個賤人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就算地震、海嘯、火山爆發什麼的都不能把你們分開,就算是一座即將要爆發的活火山也絕對有可能被你們兩個羞辱成一座死火山,從此安分守己。”她把頭往沙發背一靠,閉上眼睛,一片祥和地說。
我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向客廳走去。掃了一眼坐在客廳的幾個人,一種詭異的感覺鋪天蓋地地向我襲來,頓時覺得胸口好像被一塊幾百斤重的石頭壓在上麵一樣,呼吸異常地困難。我利索地走到丘語另一邊的沙發坐下來,丘語接過我手裏的毛巾,幫我擦拭頭發,丘語總是這樣溫柔如水,讓我覺得很溫暖。
客廳裏開始每天都會上演的一幕——彼此傾訴,這個時候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向彼此吐苦水,偶爾也可以講講當天的收獲,比如,艾莉工作的時候遇到的混血帥哥是清瘦型還是肌肉型。比如,丘語在餐廳演奏的時候,會不會有人要求她用鋼琴獨奏一曲《劉海砍樵》。比如,徐立怎樣打贏一場難度係數非常高的官司。又比如,我的上司單君豪又給我下什麼變態而瘋狂的任務。更多時候我們隻是互相羞辱,事實上,這已經成為我們特有的相處方式了。工作上我們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我們依然會羞辱對方,攻擊對方,以達到放鬆自己,舒緩壓力的效果。
今天上演的這一幕是兩條響尾蛇與三隻白老鼠之間的對決。從高迪和徐立不屑的眼神裏,我似乎看見了我的額頭上寫了四個字:不自量力。丘語的眼球使勁地往上翻,我想她大概是想看看自己額頭上是不是寫著:自取滅亡。而艾莉······在她字典裏永遠不會出現四個字的詞語。她曾經就對一個完全擁有外國血統的美國人用對了成語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敬佩之情。
我看著頂著一張詭異的綠臉,表情祥和的艾莉,馬上從驚悚中驚醒過來。
我和丘語看了一眼對麵的兩個人,高迪和徐立那兩個賤人滿滿的笑意差點要從眼眶裏溢出來了。如果隻有一個徐立,或許還有勝算,但是加一個高迪,我們隻能選擇輸或者是選擇輸死。我和丘語再默默對視一眼,“我餓了,要去廚房弄點東西吃。”丘語說完這句話,用可以媲美劉翔的速度衝進廚房。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氣猛地從腳底一下子躥到天靈蓋,“丘語,我來幫你吧。”我用僅次於劉翔的速度衝進廚房。
沒有錯,客廳裏的艾莉在垂死掙。
“蕭驍、丘語,你們兩個人還講不講禮貌,還有沒有道德觀了?就這樣就走了嗎?”徐立望了一下已經斜躺在沙發上的艾莉,吃驚地用手捂住嘴巴,好像在家裏看見麥田怪圈似的,“哦,對不起,原來你還在這裏,我剛剛說的道德觀你知道是什麼嗎?你該不會以為道德觀是一座道觀吧?你知道的,自從你知道有多音字這件事之後,你的世界就完全崩塌了,你甚至覺得弄得那些多音字比攻克世界十大數學難題的機會更加渺茫。”
“徐立,你這個賤人會下地獄的,我想你就算是下地獄,地獄裏的孤魂野鬼也會被你羞辱得翻來覆去地死,他們一定會自願向閻王申請下十八層地獄,自動把舌頭伸出來讓鬼差去勾,並且自己打開油鍋的蓋子毫不猶豫地跳進去,最後還說一句‘比起徐立的羞辱,這裏他媽的簡直就是天堂。’”艾莉極力地控製住自己胸腔裏那團熊熊燃燒的火,抽搐著嘴角,僵硬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想要到處找人血填飽自己肚子的僵屍。
我和丘語在廚房裏,繃緊神經留意著客廳裏的動靜。丘語手裏緊捏著手機,她已經迅速把快捷鍵1設為120,又把快捷鍵2設為110,才鬆了一口氣,她想要把傷害降到最低,又或者說她覺得這有可能是自己可以幫艾莉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所以表情比即將要舍身堵槍口的黃繼光更加悲壯。
看著艾莉如孤魂野鬼一樣向自己的房間飄去,我覺得特別不可思議,甚至想大喊一聲“下麵是見證奇跡的時刻”,我用手撫著胸口,長長舒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旁邊的丘語,她就像一條繃緊的橡皮筋突然被放鬆,整個人軟軟的靠在門框上,輕輕地送了一口氣,看起來要多嬌弱,就能有多嬌弱,我相信任何男人看見她這副樣子都會心動不已,連我這個看多了俊男美女的人都忍不住微微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