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他也不奇怪嘛,這個冬天,村裏好多上了年紀的老家夥都死了,老死的,病死,摔一跤摔死的。
冬天本來就難熬,他們老兩口也是上了歲數的。
隻不過,他老伴沒有立馬就走了,他總是要帶老伴去醫院治治的。
他緊走慢走去敲了村子裏好些家的門,結果都敲不開,
最後他借了個三輪車,把他老伴安置在電三輪上,帶去了醫院。
去醫院,就說沒治了,
他老伴也沒那麼配合。
他求著醫生給開了些藥,就帶著他老伴又從醫院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他給他老伴喂了次藥,他老伴不願意吃,
到中午的時候,他又給老伴喂藥,老伴依舊不吃,
大多數時候就側躺在這床上,對他的喊聲隻有些微弱的回應。
他除了下床給老伴做飯燒水,就陪著躺在病床邊上。
不過到晚上的時候,
他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覺得,這麼喂藥又有什麼意義。
反正都是要死的,就像是村裏其他死了的人那樣,這麼病倒了,就要死了。
就是治好了,又能再活多久。
然後,晚上煮得麵和那些個藥,他就扔在了那兒,在自己老伴身邊躺著。
整整兩天,他都沒有再動過,
沒有去做飯來吃,甚至沒有試圖將窗簾拉上,也沒去管堆在邊上的棉被,
他隻是想,就都要死了,不是老死,病死,就是摔死,
他就覺得自己就這兩天的命了,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於是他就先把自己當做了具屍體。
而果然,到昨天的時候,就輪到他了,他腦子突然疼了起來,
然後眼睛,鼻子,耳朵都往外流血,
血這會兒都幹涸了,他也沒去擦過,又有什麼意義。
“……咚咚。”
“黃叔,黃叔,您能不能……”
這時候屋外突然響起個急切的聲音,大概是想找他幫忙嗎?
老人依舊沒有動,甚至後麵的話他都沒有聽清。
然後,他就聽到屋外敲門聲響了一陣過後沒了……但也沒有腳步聲再響起,
大概是來的那人也想明白了,就在他家門口也沒再走了。
老人的目光越來越恍惚,不受控製的咳嗽聲也越來越低,
肺突然在高高鼓起,似乎要吸最後一口氣。
恍惚間,老人似乎又想起來他發現老伴重病的那個早晨。
“……”
他早就幹裂的嘴唇微微蠕動了下,
在這兒生死關頭,他好像明白了一些。
他不是昨天才病的……兩天前的晚上他爬上床再不動的時候他就病了。
他這個精神,和意識得了病……
他艱難地,轉著已經完全不受控製的頭顱,
望向開著窗簾的窗外,
兩天前的時候,他好像偶爾還能看到窗外的村子路上有人路過,
這些天,人越來越少,直到今天……好像除了剛才喊門那個,就再也沒有人。
他腦海中更清楚了些,
整個村子都得了病。
他的目光望向床腳那發黴的麵,他想朝著那方向掙紮過去,
隻不過……渾身都在顫抖,卻再也沒有挪動。
他抬起頭,望向了自家門的方向,
他嘴張開,可能是想朝著那他家門口的人喊,
讓他快跑,
隻是喉嚨裏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而緊跟著,他嘴就那麼張著,也沒再合上,
也失去了掙紮和提醒的欲望。
又有什麼意義呢,提醒了他又有什麼用呢。
反正都是要死的,他能跑到哪裏去呢。
那‘疾病’剝奪了他的一切,
乃至剝奪了最後求生的欲望。
他得精神意識先得了重病。
老人再聽不到什麼聲音,
原本就隻是微微張著的眼睛雖然沒有合上,但卻也沒了更多動作,
黑暗在逐漸淹沒他。
“呼……”
最後一口氣戛然而止,病床上的老人也失去了一切動靜。
死了嗎……
屋門外,靠在那緊閉著門外的中年人失去了掙紮的想法,
就癱靠在那門邊,背對著那許久都沒有動靜的門,隻是這樣想,
卻沒有起身,更沒有試圖去那窗邊看看。
極度消極的想法侵蝕著他一切思緒。
他去看看又能怎麼樣呢……
“……都注意點。這村子裏情況很不對。”
這時候這村子裏口,稍遠處再傳來些聲音。
是異調局的調查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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