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沒有找到,而且死在了敦煌。”
趙河遠一愣。
大概猜出了他們的關係,既然她與燕山月都是仇人,他索性把心一橫,破口大罵:“你們兩個賤人!一個拿假畫騙我,一個拿真畫誆我!你們殺了我,誰也跑不掉!”
蕭侃攤手,示意他看看周圍的環境。
“趙總,這裏又不是美術館,殺人怎麼會跑不掉?”
趙河遠深知自己的處境,盡管嘴上不服輸,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總有一天……總有一天被會被發現的!”
蕭侃冷冷一笑。
“你下來的時候,沒看到城樓上懸掛的白骨嗎?應該見到了吧,所以保鏢才嚇得失足墜落,等你們死了,我把你們也掛去那裏,五百具骸骨,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臭了、爛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王芳菲的情緒徹底失控,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嚎。
比魔鬼城中的風聲更像鬼叫。
燕山月走到蕭侃身後,“別和他們浪費口舌,你的仇,我的仇,今天一起報。”
說罷,她毅然決然地割斷第二股麻繩。
蕭侃再次叫住她。
“可是燕子……”
“嗯?”
“讓他們默默地死在這裏,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燕山月又一次停了下來。
蕭侃順勢扶住她的手腕,“沙衛死了,背負著所有罵名,趙河遠死了,反而是一條轟動的社會新聞,他還是著名企業家,還是愛國慈善家,不明真相的群眾隻會發出惋惜,可憐他英年早逝,好人不長命。”
“而你……”
則會白白沾染鮮血。
燕山月沉默數秒。
很快,她就明白了蕭侃的意圖。
“我知道,你想勸我收手,但整整二十五年,我無時無刻不盼著這一天,我能帶他們來,就沒想過回頭。”
她的雙眼迸射出血色的殺氣,無數的往事,無數的恨,都在這雙血紅的眼瞳中翻湧。
蕭侃心裏清楚,勸服燕山月是極難的事。
因為恨意是最難被消解的東西,有怨念、有不甘,還有許許多多的遺憾,失去的時光,離別的親友,隻要遺憾存在,恨意便不會消散。
“燕子,我不想勸你回頭,我甚至希望你一直向前,永不回頭。”
複仇的快意無可比擬,蕭侃比誰都睚眥必報。
然而——
“你不能忘記來時的路。”
燕山月當即怔住。
她驀然想起二十五年前,沙衛將壁畫的下落告訴她,並把她緊緊抱在臂彎裏,天寒地凍的時節,父女二人相互取暖,彼此陪伴。
“雪兒,等爹有錢了,就送你去念書。”
“千佛洞有好多女研究員,她們說女娃念書才有出息!”
毫無征兆的,淚水從她的眼眶滾落,順著臉頰簌簌而下。
沙衛之所以沒有在口供中提到的春生,是寄希望於他能照顧沙雪,換而言之,不管春生做與不做,他在乎的都不是春生。
而是他的雪兒過得好不好。
那正是她來時的路。
蕭侃微微加重手上的力道,屬於沙雪的恨是一觸即發的火山,是不可靠近的深淵,可燕山月不該有那些恨。
當她為自己取名燕山月的那一天起,她的人生就重新開啟了。
有慧眼識珠的恩師,有誌同道合的同門,還有蕭侃這樣出生入死的搭檔,她不再是一個人獨行。
沙雪失去的,永遠不會回來。
燕山月也不必為了沙雪回頭。
短刀從手中滑落,她悲戚而無助地放聲慟哭,一如那個曾經失去一切的孩童。
蕭侃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燕山月卻抬起頭,泛紅的雙眼忽然變得至深至暗,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
“晚了……”
“蕭侃,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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