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們越說越離譜,最後還牽扯到死者,薛睿總算沉下臉,正待開口喝斥,就聽身旁猝然“啪”地一聲響!
“有完沒完!”
餘舒一巴掌拍在茶幾上,震的茶杯亂晃,靜了這一室,隻聽她冷言冷語道:
“曹小姐死於非命,想來冤魂不散,正懸在這附近看著你們呢,你們說話千萬大聲些讓她聽見,晚上她好去找你們訴苦申冤。”
兩句話就讓那幾個剛才還伶牙俐齒的女學生嚇的閉了嘴,一個個疑神疑鬼地看看四周,麵露怯色。
景塵張了張嘴,瞧了餘舒一眼,到底是沒有出聲,沉默下來。
薛睿被她這一巴掌拍的,反而沒了脾氣,側目看著她一張冷臉,恍然間又想起那天在忘機樓,她傲然不馴的模樣,心口不是時候地微微發熱。
卻也有的人根本不買餘舒的賬,淡淡出聲道: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女算子這樣嚇唬人,有必要嗎?”
紀星璿一句話道明了餘舒的身份,也讓在場不認得餘舒長相的幾個女學生驚訝地一齊看向她,心說這就是最近傳言遍地風頭大起的那一位女算子麼。
因為方才被她喝斥,幾人當即就對餘舒的印象差了一截。
餘舒剛才被那一群人吵吵的正是心煩,轉眼就見紀星璿撞上來,哪裏會讓她在自己麵前逞口舌之快。
真當她有那等雅量不敢在人前打她臉嗎?
餘舒偏頭看向紀星璿,眸光一閃,眉宇間倏然騰起一股厲色,叫人不敢直視。
“她們不認得我也就罷了,你一個五等的易師,見了我這兩榜三甲的算子,竟全無禮數。枉你在太史書苑待了三年,連個規矩都不懂,誰叫你這麼和我說話的!”
一聲喝斥,樓內鴉雀無聲,紀星璿仿若當頭挨了一棒,固然半張臉都遮在麵紗下,也能看出她的難堪。
秦月柔最先反應過來,低著頭站出來,到餘舒麵前,揖手拜道:“九等易師秦氏無禮,望女算子莫怪。”
餘舒冷眼看向其他幾女,有人受不住她眼神淩厲,又礙於太史書苑的規矩和易師的等級分明,你推我,我拉你,一個個上來,朝她行禮:
“九等易師趙氏無禮,見過女算子。”
“八等香郎崔氏無禮。”
“九等易師湛氏無禮。”
......
餘舒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看著眼前拜下五人,“嗯”了一聲,算是受了這一拜,待這幾個女學生退到一旁,她才轉過頭,將目光挪到麵容僵硬的紀星璿身上,麵露一絲嘲諷,道:
“紀大易師還要本算子請你嗎?”
隻高一等也能壓的你抬不起頭!
紀星璿咬緊了後齒,看著餘舒頤指氣使的神態,忍了再忍,才攥著雙拳,腳步沉沉地走上去,在她麵前站定,在眾人不同的眼神裏,躬下身,向餘舒抬手作揖,聲音微微發啞:
“五等大易師紀氏無禮了。”
“哼,”餘舒輕嗤一聲,竟也不受禮,就讓她彎在那裏,轉頭對薛睿道:
“大哥方才說到哪裏了,且繼續吧。”
說罷,便拎起茶壺,續了半杯水端到手裏,慢悠悠喝起來,轉眼間又成了置身之外的那一個人。
薛睿經她一通發飆,差點忘了剛才說到哪兒,將拳頭抵在嘴邊咳了一聲,以掩飾方才看著她走了神。
“你們幾人回去,若是想起什麼有關死者的事,隨時可以上報,案情查明之前,觀星台暫時封閉,此外因為凶手不明,不知他是否還會繼續犯案,你們日常進出,最好與人作伴,小心為妙。”
說罷,又安排了兩名手下跟著景塵,且算是監視,景塵並無反對,平靜的目光掠過餘舒和她眼前躬身揖手的紀星璿,對薛睿道:
“我先告辭。”
景塵一走,餘舒見沒什麼事兒了,這才放下杯子向薛睿道:“我先回女舍去。”
薛睿起身道:“我送你。”
“嗯。”
餘舒朝秦月柔點了下頭算是道辭,最後睨了一眼還躬身在那裏的紀星璿,整了整衣袖,二話沒說與薛睿一前一後走出去,留下背後一陣竊竊私語。
“呼,嚇死我了,這女算子好壞的脾氣。”
“誰讓人家比我們高幾等來著,這裏是太史書苑,又不能不守規矩,唉。”
幾個女學生你一言我一語,隻有秦月柔一個人注意到紀星璿,看著她一頭虛汗地直起腰,垂著頭,靜悄悄地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