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聽了這經都是個什麼體會,五色幼鹿不知道,它隻知道聽這經舒服,便也不多想,隻任由那經文在耳邊滑過,如輕風,似細雨。
一遍經文演說結束之後,淨涪的那尊虛淡金身佛陀放開手上托著的那部貝葉經書,任由它飄落到下方淨涪身前,自己合掌,低唱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有聽者驀然驚醒,愣愣地看著淨涪的方向,也不知是看那部貝葉經書,還是看的淨涪那尊虛淡金身佛陀,亦或隻是純粹的出神。
‘這就是……那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這時候回神的聽者們心中大半都浮著這樣的一個問題。
也不怪他們,實在是這部經文的內容,與它在景浩界中流傳的偌大一個名頭極不相符。
‘這真的就是……世尊親授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相當的一部分人甚至無法接受。
但當他們茫茫然地將目光從淨涪的方向別開,掃視著左右,尤其是那些德高望重、聲名遠揚的大和尚,看見他們臉上的慎重與若有所思之後,他們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方才那畫麵中宣講的,真就是那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與他們宣講經文的,也真的就是那位世尊。
他們沉默了下來。
清恒大和尚盤膝坐定,心神之中靈光閃耀。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的內容算不得太過玄奧晦澀,它甚至是算得上樸實無華的。但這經文中透出的佛理,卻是實實在在的別出機杼,另開天地。
細說起來,清恒大和尚並不是第一次遍觀《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全文。作為淨涪度牒上的上師,自淨涪集齊三十二分《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後,他就先從淨涪手上得到了一份謄抄本。可是抄本,哪怕是出自淨涪之手的抄本,和正本比起來,也還是有著一定的差距。
這差距非是淨涪刻意而為,而起自於實力與境界上的懸殊差距。
其實這一次哪怕淨涪竭盡全力複現世尊講經情景,也因為他與世尊之間的巨大實力差距多有失真。可即便如此,那從淨涪複現出來的情景中透出的一絲世尊的神韻,也叫清恒大和尚真正捕捉到了那絲突破的契機。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說的是“空”,指引眾生破執,破相。
清恒大和尚遠稱不上執著,但不得不說,他著相了。
羅漢如何,菩薩如何?不過修行一階。於景浩界此間修行,或是於西天淨土佛國修行,又有何不同?難道因為他在景浩界裏修至三身圓滿,到了佛國淨土之後,就不再修行了嗎?難道因為他在此間不能修至三身圓滿,他就永世止步不前了嗎?
沒有這樣的事啊。
修行,是一日一日的事。今天結束了,明天依舊在修持,明日結束了,後日也照樣在修持,這條路無有盡頭。他也不會因為今日有所得就停步,不會因為明日沒有收獲就懊悔。
修行,本是生活。
清恒大和尚忽然展顏一笑,合掌低唱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三道金色的佛光從他頭頂衝出,在他身後化作三位裝扮不一的清恒,合掌齊聲唱和,“南無阿彌陀佛。”
清見大和尚才剛剛從《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所講解的佛理中脫出,就發現身側浮現的異樣波動。
他都來不及偏頭去多看一眼,便伸手往頭頂一拍,升起一團金色佛光,佛光中有一尊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法相。
這尊觀世音法相甫一現身,便直接往清恒大和尚方向轉身,將清恒大和尚與其他人隔絕開來。
眼見著千手千眼觀世音法相將清恒大和尚護持妥當之後,清見大和尚才帶了些歉意地轉頭,望向清源大和尚的方向。
清源大和尚笑著稽首回了一禮,才偏頭往其他各處看去。
因淨涪盡力複現世尊解說《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的緣故,收獲良多的僧侶不少,但如清恒大和尚一般直接突破的,卻也沒有。
清源大和尚團團看過妙音寺的諸位大和尚之後,目光在淨涪身上頓了一頓,才又偏頭望向清見大和尚,道:“可是恭喜清見師兄了,清恒師兄這回突破,可不得了了。”
清恒大和尚實力本就是景浩界諸位大和尚之首,早已有資格進入西天淨土,遲遲駐留此世,不過是一點執念未解而已。如今他脫去執念,真正打破景浩界佛門桎梏,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可不就是不得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