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起雖沒死人,卻傷了四個學生,聽說也是用力子捅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數說著近年來發生在我縣校園內的傷亡事件。
空氣中飄蕩著凝重的氣氛,一種無法讓人輕鬆的思緒像線一樣纏繞著每一個人的心扉,除了聽到自己的話音外,她們連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都能聽的見。時間在一分一秒靜悄悄流過,她們的心都沉浸在冰一樣冷的寒風中。
樓道裏靜靜的,沒有一點聲息,好像這座擁有一千多人的大樓是空寂無人的。
寒風一股股順著窗戶的邊沿爬進來,悄然無聲地占領著自己的領地。
陽光躲到了雲彩的後麵,天變得更冷了。
相鄰辦公室的小紅,鳥一般輕快地飛進我們辦公室,她青春的臉上閃動著星一樣發亮的光澤,一雙眼睛靈動地眨著。她激動地舉著雙手,聲調因激動變得高昂了許多:
“姐姐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聽說,今年期末考試讓各校考各校,教育局不再組織全縣規模的統考!”
“啊——
一聲歡呼,大家幾乎齊聲喊出口。
“萬歲——”
當心因好消息變得激動時,人們忘記了問消息的可靠程度。隻是在每一個的心裏都流淌起一股快樂的暖流,終於學生們以生命的代價換來了考試的取消!
不再統考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的鳥,撲楞楞一下子飛進了每個老師的耳朵裏,大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她們的臉上都暗暗洋溢著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悅,這喜悅透過她們彼此見麵時的招呼就可以領會的到。
“複習的怎麼樣了?”
“隻等考了,一切就緒!”
“過年了,買什麼衣服?”
“今天的天氣不錯啊!“
這消息雖像小溪的流水一樣淌過了每個人的心田,但學校的例會上沒有宣布,人們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不踏實,大家都希望在例會上得到證實。
但那是不可能的,校長與主任唯一可以炫耀的資本沒有了,他們心裏空落的難受吧!
果然,開周例會時,主任不但沒告訴大家不再統考,還特別強調學校將出台一更加嚴密的考核辦法。他們不能讓老師們有半點鬆懈的可能!
開過周例會後,原先的高興勁一掃而光,老師們不得不又默默地開始了努力!為一個好的成績,為一個不知走向何處的未來!
十
學校裏原來暗藏的那股喜悅在沒有迎風招展前就夭折了,校園裏又恢複了舊有的安靜,這種安靜是一種肅穆得讓人無法呼吸的窒息,學生和老師失去了活潑的天性,他們像被人捆梆住手腳的豬一樣,隻等人拿刀來殺來剮!
空氣像灌滿鉛水的布袋,凝重而滯呆,天總是黑沉沉的。雖然陽光不時地從雲縫中閃出來,照耀在校園的廣場上,院落中。
盡管被陰雲籠罩,盡管考試的壓力再次雲湧一樣蓋上頭頂,但老師們不是已經習慣了嗎?多這一次又有何妨?她們還得從這凝重中尋找樂趣,從這窒息中排泄抑鬱。
辦公室裏一如既往地忙碌,每個人的辦公桌上都是堆積如山的報紙、學生作業本、考試卷,老師們爬在書山題海中渡日,學生們更是連喘氣的功夫都難找!
這天,趙清脆穿了一件草綠色的羽絨服,頭頂一白色帽子,笑嘻嘻地來了,她的這身打扮立刻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真漂亮!”
“穿上這件衣服,年輕了十歲!”
“這綠色好看,色正!”
“年紀稍微大一點兒的人就得穿新鮮的,不然,看起來更老!”
大家七嘴八舌,閃亮著眼睛,雞一嘴,鴨一嘴。
“可不,有一次,我去買衣服,年輕的售貨員說我有五十多歲,”四十多歲的夏雨蓮,笑起來魚尾紋像收縮的雞瓜。
“你猜我怎麼說?
“我告訴她,其實我六十多歲了,你說我五十多歲了,看起來我還是年輕了!”
大夥聽她這麼打趣自己,跟著她笑了起來,可內心裏都在想,她真的被陌生人認為是五十多歲的人嗎?我們天天見麵,看她一天天牛高馬大的幹,有時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她哪裏像五十多歲的人,從她的幹勁看,說她三十出頭,一點也不為過!
趙清脆被人一誇,高興地扭動起屁股來,一邊扭還一邊搖頭,一副飄飄然的樣子。
“快!快!快!脫下來,讓試一試。”
餘美豐迫不及待地走近趙清脆,動手從她身上往下扒。趙清脆臉上的自毫是寫在眼睛裏的。一件好衣服可以讓辦公室內空氣高興地跳動。
餘美豐體重140斤,肩背寬得像案板,她穿體重120斤趙清脆的衣服,恐怕勉為其難吧,果然,她隻能穿進一隻胳膊,另一隻胳膊怎麼也伸不進去!
“看不出我比趙清脆胖多少,怎麼?我就穿不進她的衣服?”餘美豐自己給自己落台,王俊姬在後麵竊笑。她肯定在笑餘美豐超強的自信心——從來認為自己的東西是好的,連自己的胖也不承認。
“還是讓我試試吧!”夏雨蓮看著餘美豐笑皺了一臉的紋花。
果然,夏雨蓮一穿,容光煥發,沒有人再把她看成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李詩曼看到夏雨蓮前後判若兩人,大笑著說:
“還是脫掉你那籃衣服,穿新鮮一些吧,不然出門又讓人認為你是五十多的老太太了?”
“就是,以後就得穿新鮮些!”
年輕人自然談論的是年輕的話題。
麥潔、王俊姬、李詩曼在一起話題多數離不開丈夫、孩子、婆婆。
而趙清脆、夏雨蓮、餘美豐、影一顯,她們的孩子大多到外地上大學或參加工作了,話題自然多談自己的吃和穿。
彰一顯的老頭在財政局上班,她向來是辦公室裏消息最靈通的一個,有關漲工資呀,晉級呀,她總能繪聲繪色地講給大家聽。
最近一年來,人們談的最多的是積效工資,有關積效工資,國家早在2009年1月1日就有明文規定,在教育係統內,也要實行積效工資。
工資是老師們談論起來最敏感的一個問題。有關積效工資,省、市、其它縣都在尋找一條適合自己實際情況的途徑,以期達到應有的目的:既能調動老師們的幹勁,又不能因積效而矛盾重重。
可是,一年過去了,討論來討論去,沒有一個地方能出台一個適宜的法規,來規範這積效工資。
辦公室裏經常議論的也是積效工資。
彰一顯看大家因一件衣服高興得找不到北了,就提高嗓音大聲說:
“還有比穿件新衣服更讓人高興的事呢?”
她的話調足了人們的胃口。
人們用驚奇的目光看向她。
“要漲工資了!”
她的嘴說到“漲工資”三字時,笑得咧到了腮幫上,一雙光亮的眼睛裏閃爍著快樂的光芒。
“什麼工資?”
“積效工資嗎?”
“長多少?”
“補發嗎?”
問的一聲比一聲急促。
“說是積效工資,可是,是按職稱發的。全省直到年底了,也沒有哪兒能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所以,最後,隻能按職稱走了,這樣論資排輩,誰也沒有意見!”
“嘔,又有錢買新衣服嘍!”年輕的麥潔喊出了聲。
“太好了!李詩曼說。
“終於可以瀟灑一把了!”周樂樂手舞足蹈。
“現在,錢到了哪一級?縣財政局嗎?”
趙清脆急切地問。
“嗯!已經到了財政局,具體什麼時候發下來,還不知道!”彰一顯說。
“不要緊,隻要給發就行!”趙清脆說。
“有這樣一條好消息,就讓人高興!”
餘美豐說到“好消息”時加重了語氣。
這個好消息把大家的思緒帶到了歡樂的海洋,不管考試不考試,給多發些錢就是好事,她們的工資與市裏相差出一倍了,也就是說,同時畢業的同學,一個在縣城,一個在市裏,工資相差一半,她們這掙二千,而在市裏能掙到了四千,多麼不公平呀!幹的是一樣的工作,同工不同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