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已經高懸,站在殿外的人額頭上紛紛沁出了細密了汗珠。
忽然,鎖鏈聲入耳,大家同時朝一個方向看去,才見夏侯晉身著囚服,帶著手銬腳鐐一步一步向這邊走來,他的臉色蒼白,頭發也不似平時整潔,看起來有倦色。
南葭心中一緊,正要上前,卻一把被青竹給擋了回去,搖搖頭壓低聲音道:“你不能上去,畢竟王爺現在是囚犯,無論做什麼,都會讓王爺罪加一等。”
“可是,可是王爺他瘦了那麼多……”她朱唇一抿,雙手不覺合十,心更是隨著他的走動而顫栗著。要是她跟著他一起去了那什麼渭城,結局絕不可能是這樣!
夏侯晉很快感受到了這邊的目光,同樣朝他們的方向掃了一眼。
隻是他這一看,並沒有看青竹和南葭,反而將目光停留在了林中月身上。林中月隻是坦然地看向他,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夏侯晉入殿了,本就心思細膩的南葭自然沒有遺漏剛才的一切。
怎麼說他們都已經半月未見,為何他不看自己,而要去看旁邊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宣涇城府尹趙廣、巡撫呂懷以及青竹、南葭覲見!”公公石德才從殿裏邁了出來,站在門口高聲呼喊。
又過一陣。
“宣渭城府尹嚴正平、瑤花宮等人覲見!”
林中月聞言眉眼一挑,適才看見走在自己前頭的嚴正平穿了件普通百姓的衣裳,頭戴鬥笠,很顯然是易了裝。
“瑤花宮宮主林中月到!”
當她跨入殿內的時候,石德才又高呼了一聲,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往她們身上掃去。
今日在宮主的囑咐下,她們穿了瑤花宮的傳統服飾,很簡單,皆是輕盈的對襟齊腰襦。這種服飾說實話她們也是第一次看見,不過一來輕便又舒適,二來又不招搖,隻有在人多的時候,才能看出她們的不同。
此時她們舉步而入,六個人呈兩列,跟在林中月之後,她們的右腳踝上都戴了鈴鐺,走起路來叮當作響。而且這聲音十分清脆,隻能在相對安靜的環境中才能聽見。
“瑤花宮林中月,見過天闌皇帝。”她半蹲福禮,其餘人皆是。
“瑤花宮在京城現在可謂是赫赫有名,今日朕有幸一見,還真是不同凡響。”夏侯天看著眼前這些戴著麵紗看不清樣貌的女子,莫名就想起了關琳琅。
當初第一眼看見她時,也是這種驚豔之感。
不過,關琳琅給他的感覺更勝罷了。
“皇帝太過客氣,說有幸的應該是我才對。不過今日有重要事情,在我身上浪費過多的時間未免喧賓奪主,望天闌皇帝見諒。”說罷,也不等他回答,顧自恭敬退到了一邊。
夏侯天見此,不覺哈哈大笑起來:“宮主說的不錯,待本案了結,再請宮主做客。”
“多謝皇帝。”
由於夏侯晉是王爺的身份,加之旅途勞頓,夏侯天並沒有讓他跪著,特許他起身說話。而此時本該躺在棺材裏的“死人”嚴正平出現在殿內,卻著實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嚴大人,外頭都在謠傳你因刺殺而亡,為何又會活生生地出現在京城?”夏侯天雙眼一眯,擲地有聲地問道。
嚴正平聞言,掀開衣角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一個響頭道:“微臣之前被人下毒,得虧名醫才活了過來。不瞞皇上,確實有人因為走私一事想要殺害微臣,晉王因擔心微臣,才出此下策,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哦?按你這麼說,晉王是幫了你?”
“回皇上,確實如此。其實微臣早就對河運以及商船有所懷疑,苦於沒有證據一直沒有揭發。如今有了證據,自然不能包庇罪犯,所以就按晉王說的,提早來了京城。”嚴正平說著,便雙手將賬本舉過頭頂。
林中月一眼便看出,那是她和夏侯晉去涇城府尹府上偷的,原來早已交到了嚴正平手裏,並偷偷帶來京城了。
夏侯天見此,示意了石德才。石德才立刻上前接過,將東西轉交到他手中。
隨意翻看了幾頁,夏侯天的眉頭越擰越緊,最後將賬本往桌案上一丟,垂眸看向嚴正平:“你這份賬本的真偽有待考證,畢竟巡撫和府尹方才一口咬定,是晉王指使他們幹的。”
嚴正平一聽,立馬抬起頭來:“皇上,這絕非可能!晉王是奉旨前來渭城賑災,若非微臣受傷,王爺還不知此事,若真的說起來,是微臣拖累了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