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雲琅便醒了過來,不是因為反胃,而是因為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個毛茸茸的東西一直在臉上蹭來蹭去。
睜眼一看,竟是雪貂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她這裏,甚至還睡在了她枕頭上,於是一個翻身便能碰到,癢得她不得不坐起身來。
本想伸手將它丟下去,可一看它睡得格外安穩,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起身下床。
等等……
她打開窗一看,外麵灰蒙蒙一片,太陽似乎還沒升起,到處都是霧氣,城裏十分安靜,偶有幾個農民扛著鋤頭路過,看見她時,抬頭揮了揮手,顧自離去。
又是新的一天。
心髒快速跳動起來,她忽而回頭掃了一眼,心中一動,快速換好了衣裳,又將雪貂塞進了籠子,提起行囊向門口走去。剛走兩步,她停下又退了回來,將被子打了結拋出窗外,扯了扯,確定安全之後才小心地爬了下去。
前兩日由於身體原因睡到很晚才起,今日也是個意外,可沒想到成了契機。
畢竟這個點,百裏琛一定還沒醒。
雲琅走得很快,遇到人,便直問邊城的方向,然後又匆匆離去。偶有馬車經過,便打了招呼,用最快的速度坐上車後,將一堆多餘的首飾都卸了下來,當做路費。
她不能浪費一分一秒,畢竟百裏琛的輕功出神入化,想要追上她並不難事。
“姑娘,現在邊城戰火紛飛,你過去不是找死嗎?”車夫看她眉清目秀,身上又有一種不凡的氣質,不覺多看了兩眼,問道。
“哦?是嗎?邊城真的打得那麼厲害?”
“可不是嘛!我聽說晉王也參戰了,雖然腿沒好,卻率領士兵衝在最前頭,還有那幾個將軍和副將,聽說傷得很重,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所以我勸你有什麼事兒等完了再去,否則被戰火波及,可有的你受的!”
雲琅眸光一深,也沒回答,反而問道:“這裏距離邊城有多遠?”
“你真要去?”車夫不放心,又問了一句,可見她目光清冷地看著自己,仿佛沒有商量餘地,便回答:“過去倒不遠,一日足矣。”
一日嗎……
雲琅捂了捂自己強烈跳動的心髒,咬住了下唇。
原來離別之後再見竟是這種感覺,雖然他們分別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她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隻要能到夏侯晉身邊,一切就都結束了。
馬車飛快地在官道上行駛,太陽已經升起了不少。
然而沒過多久,她就覺得車廂頂部猛地一震,緊接而來的便是馬的嘶鳴聲和車夫的安慰聲。
隻可惜這聲音持續得並不久。
雲琅挑開簾子一看,馬倒了,人暈了,而百裏琛卻黑著一張臉,一手抓著車夫的腦袋,陰沉沉地看著她,仿佛隻要自己一忤逆,那人就會沒命一般。
這是她第一次看百裏琛生氣,跟夏侯晉給人的感覺不同,是陰冷、可怖,仿佛發了嗔的魔鬼,見人殺人,遇佛殺佛。
她忽然感覺沒了希望,便淒然一笑,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既然我逃不掉,不如直接被你殺了,也好過我日日夜夜思念著夏侯晉。”
百裏琛心口一疼,將車夫丟在一邊,步步逼近:“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他?還是因為我有了蘇亦琛的記憶,你才想從我身邊逃走?”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其他人在你眼中不過是粒沙子。”
“我在你眼中就隻是一粒沙子?那蘇亦琛算什麼?”
“隻是過客。”雲琅看向她,眼裏一片澄澈。
她沒有撒謊,他也看出她沒撒謊。
可偏偏是她現在的誠實,讓他心中慢慢築起的堡壘一點點分崩離析!
“我給了你機會。”
“謝謝,隻可惜我不需要。”雲琅走上前,抬眸看向他漆黑一片的眼睛,這感覺,好似麵對一個沒有靈魂的惡鬼,壓抑到讓人無法呼吸。
如果說夏侯晉生氣時是怒吼的修羅,那他便是殺人於無形的惡魔。
“好,那我就如你所願。”
百裏琛動手了,用了最簡單的方法。
很快,雲琅的呼吸又慢變得急促,臉色也越來越紅。
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正在這時,從天邊忽然飛來一支飛鏢,直刺百裏琛腦門!百裏琛一閃躲,便鬆開了手,不過這還沒完,隻見十來個青衣人忽然從四麵八方出現,又是刀,又是槍,紛紛朝他身上襲去!
然而再厲害的人也會寡不敵眾,不多時,百裏琛便直直後退,看向雲琅時,已完完全全被人保護了起來,他沒有絲毫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