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把袖子拉到手肘，露出幾乎不見光的手臂，彎腰拿了菜果盆：“沒事的，洗菜就幾分鍾的事。”
唐宋看見他動作，不打算勸了，自己也挽了袖子，和梁舟並排站著：“好呀，那我陪咱們小舟一起洗。”
兩母子站在一起認真洗菜，沒聊什麼。唐宋看了看梁舟神情，有些不經意地開口：“小舟啊，媽媽有個同事最近去國外旅遊帶回來一個霜什麼的，說是什麼美白的，還說去疤很有效。我讓他們買一罐，你……試試？”
梁舟洗菜的手頓了下，他看到唐宋臉上有些緊張的神情，又看了下自己的手臂，默不作聲把自己手裏的菜洗完，關了水，把洗好的菜放在一旁。
“嗯……好啊。謝謝唐媽媽，如果有用就好了。”
唐宋眼睛一亮：“哎真的呀。那我等下做了飯了就讓他們買。哎對了，小舟，唐媽媽不是說你這個疤，媽媽嫌棄或者覺得不好看……”
“唐媽媽我知道的，謝謝你。”梁舟擦幹手，把手裏的帕子遞給唐宋，輕輕敲了敲嘴角。
唐宋接過來，哎了一聲：“你這孩子。”
“那唐媽媽我先去看書了，等會吃飯了叫我就行。”
“好的，為了咱們小舟考試，今天給小舟做考試必勝餐。”
梁舟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先去看書，反而進了浴室，去照鏡子。
他看著自己斑駁的臉，傷痕交錯的手臂，手背，就連眼角都有疤。
這些都是他的裂縫，都是他被修補之後的痕跡。這些真的有一天會消失嗎？他也可以把口罩摘下來嗎？
真的能做到嗎？梁舟一邊覺得不會，一邊又暗自希望會有用，他慢慢走回書桌前，不再多想，拿出書認真複習。
梁舟高一，要考九門課，一天兩門，算下來要考快一個星期。梁舟還是挺重視考試的，他本來就比班裏同學上學晚兩年，再不努力，好像自己真的遠遠落於人後。以至於等最後一科考完，走出考場的時候，梁舟都微微舒了口氣。
上午考完，下午學校沒有放假，照常上課。於是下午科目的老師進來都不約而同地開始講解期中考的卷子。
梁舟憑著自己不多的印象和老師講的答案對了一下，似乎正確率很一般，他心情有點不太好，連帶著下午吃飯都吃得心不在焉。
直到上了晚自習，班裏同學都在竊竊私語討論換同桌的事，梁舟沒有，他一個人坐在那，翻著書想著自己錯題到底為什麼錯，越翻他越不開心，都是些很簡單的問題，都是太粗心錯的。
梁舟皺著眉頭坐在位置上，班裏的竊竊私語讓他覺得很煩，很頭疼，他正準備出門上個廁所透透風，班主任進來了。
他拍拍桌子讓班裏安靜下來：“上次說的換同桌的事，你們考慮得怎麼樣？”
班裏剛安靜，一下子就又沸騰起來了。
“好朋友坐一塊可以，但別給我上課聊天。……什麼你倆要做一起？趁著換座位談戀愛啊？”
班裏哄笑起來。
突然的。
“老師，”陳池舉著手站起來，“我想和梁舟一起坐。”
“啊？”不知道是誰發出的疑問，教室裏突然安靜下來。
大家似乎都很震驚，就連梁舟也很震驚，整個人轉過身來看著陳池，陳池看到了，衝梁舟笑了下。
“噢？說說你想看梁舟坐的理由，每個人都得要有合理理由啊，誰也不意外。”
“我想和梁舟交朋友，”，陳池又朝梁舟笑了下，意味深長道：“互相幫助。”
梁舟睜大了眼：“…哎？”
陳池注意到了，舌尖頂了頂上顎。
該收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