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毒自盡?這怎麼可能?盛晴那麼在乎她的家人,怎麼可能會枉顧他們的性命而選擇自戕?
周安謹心中大急,恨不能立刻就趕到她身邊,可雙腿驀地發軟,他差點跌倒,好在及時扶住龍案,才沒叫人發現異樣。
深吸口氣調整情緒,他沉著臉快步往外走。
陰森的水牢中盡是鐵鏽味,血腥斑駁,光線昏暗,置身其中,仿佛再見不著陽光。而盛晴纖弱的身體,就倒在烏黑的髒水之中,她身上的白衣已徹底被血染紅,長發漂浮在水麵,顯得淒涼而悲寂。
瞧見她的那一瞬,周安謹的心被重物狠狠撞了一下,全身上下都尖銳的痛起來,以至於他僵著身體站在門口,竟不敢靠近過去。
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世家出身的盛晴,吃穿用度無不精細,身上永遠帶著淡淡的蘭香,那是用上好的香片特意熏出來的味道。
她素來活得講究,而且極愛幹淨,怎麼能容忍這麼醃臢的地方?怎麼可以死在這樣汙穢的地方?
“晴兒!”周安謹衝上前,抖著手將盛晴從水中抱起,見她麵容蒼白,嘴角還掛著黑血,他眼眶頓紅:“你快睜開眼睛,不要死!朕不許你死!”
“盛晴,你聽到沒有,快醒過來,朕向來說話算話,你若敢死,朕必讓盛家給你陪葬!”
盛晴緊緊閉著眼睛,毫無動靜。
“不要死啊!”周安謹低啞著嗓音,痛苦地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冰涼的額頭,卻忽地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氣息。
他瞪大眼睛,急急伸出手,探到她的鼻端……不是他的幻覺,確實還有氣,雖然已經極為輕微,但她還活著!
“來人!快傳太醫!”
“晴兒,朕一定會救你,你再撐會兒!”周安謹小心抱著盛晴,快步走向自己的寢殿,然後將盛晴安放在龍床上。
盛晴一身水漬,必須得換身幹淨衣裳,還得把頭發擦幹,周安謹自己弄了會兒,實在是做不來這些細致活兒,便惱怒地喊道:“宮女呢?過來幫皇後娘娘換衣裳,還有那個叫夏兒的宮女去哪兒了?”
袁玉盈走進來的時候,就聽到這句話,眼裏頓時浮起恨意。
沒想到盛晴的命這麼大,服了劇毒還是沒有死。不過,劇毒穿心,哪怕真的能救活她,她往後怕也不好受吧?
還有,周安謹到底是一時糊塗,還是忘記了,盛晴已經不是皇後,她已經被廢為庶人了!
不過,眼下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袁玉盈強迫自己揚起一抹淡笑,蓮步上前,柔聲道:“謹哥哥,宮女手粗,讓我來照顧她吧!”
周安謹便退到一邊,但緊張的眼神還是落在盛晴的身上,生怕自己一錯眼,她的呼吸就停止了。
袁玉盈表情微僵:“謹哥哥,她一身血汙,有礙觀瞻,要不您先出去等著?”
周安謹冷漠地瞥她一眼:“她是朕的女人,朕還瞧不得嗎?”
袁玉盈咬緊牙關,不敢再吭聲,回身屈辱地替盛晴脫衣裳。
其實她壓根就沒打算伺候盛晴,隻是想著再找個機會,徹底送盛晴下地獄,可眼下被周安謹全程盯著,她半點兒壞心思都不敢有了。
血衣被一點點褪下,露出瑩白肌膚上的數道刀傷。周安謹微微眯起眼睛,在心疼的同時,眼底也浮現出疑惑。
他記得前幾天在宮外時,這兒還隻有一道傷痕,那時他以為是她為了向宣王周明逸剖證心跡而自傷。可周明逸這些天不曾入宮,那麼其他傷痕是因何留下?
猛地想起什麼事情,他的視線慢慢下移,看向盛晴的手指。
十指纖纖,白若凝脂,壓根就沒有劃痕。
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