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玉堂療傷
眼看著小的可憐的幾個圓窗投射的陽光由暗轉亮,想是已經過了晌午。白玉堂泡在水裏心急如焚。
貓兒這時到底在幹嘛?整整一日一夜過去了,會不會已經被人整慘了?他一邊心裏沒著沒落的想,一邊狠狠的罵自己實在是氣盛誤事。白玉堂啊白玉堂,你這個天下最白癡的混賬東西!要是真的因此而害貓兒有個三長兩短,你莫不是要恨得一頭碰死算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遠處走廊裏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由得心裏驚喜,接著隨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擰了一把——白玉堂,長記性!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救貓兒脫險!若是那個遼國太子肯放你出去,就算是跪下來求他也要忍!你若是連這點顧全大局的氣度都沒有,還有什麼臉麵在世上混啊?!
思緒未完,那個氣宇軒昂的契丹太子已是帶著幾個衛士和侍女闊步入室而來。白玉堂立刻挺直了腰板,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理順那僵硬已久的愁容。
兩人草草對視一眼,白玉堂就看的出他似乎還是餘怒未消,心裏七上八下。但是他把牙一咬,為了貓兒,你白爺爺我認栽了!努力半天,終於使尷尬的表情掛上笑容,貌似客氣的寒暄道:“….太子你來了。”
耶律元洪看著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臉,又好氣又好笑。可是轉念一想,連那個大宋的皇上都拿他沒轍,估計也就是這死老鼠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吧?現在重點是要利用他來救天璽和展昭,其餘的都隻好緩在一邊了。於是他雖然麵色凝重卻也是輕哼一聲,算是回應了白玉堂的問候,隨即吩咐侍女:“換掉他的濕衣,帶到寢宮來!切記不要讓人看見!”
寢——宮?!?
白玉堂一聽就頭皮發麻。聽說契丹男風盛行,這,這個遼國太子不會也是偏好這個吧?他立刻想要開口追問,但是腿上隱隱約約的疼痛卻令他不得不將馬上要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可絕對不能再這麼沉不住氣啊!禍都闖到這兒了,要是再有什麼得罪了這個遼國太子,幾乎就是要眼睜睜錯過救貓兒的最後一線希望了!再說,這還八字沒一撇呢,怎麼就會那麼倒黴?
於是他不再反抗,順從的任憑衛兵除去鎖鏈,乖乖的讓侍女們為自己梳頭更衣,然後蒙上一件寬大的鬥篷無聲無息的進了太子府的寢宮內院。
一進門,白玉堂就聞到一股濃鬱的幽香。領路的侍女到了內殿門口便低著頭為他脫下鬥篷,然後推開厚重的朱門示意讓他自己進去。唉,是禍躲不過!白玉堂心裏七上八下的思量著,深吸一口氣,終於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耶律元洪正坐在內室中等他。
琥珀色的眼睛閃耀著詭異的光,盯的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玉堂莫名的緊張。正當他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尷尬的場麵,耶律元洪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白玉堂背過氣去!
“把外衣脫掉,躺到榻上去!”
白玉堂驚得張著嘴怎麼也閉不上!腦子裏飛快閃過的都是自己平時在青樓和那些相好的女子親親我我的畫麵。可,可是——他感覺臉上燒的火燙——這些事兩個男…男人怎麼可以——
起初耶律元洪側著臉沒有直視,但是餘光所及發現白玉堂站著半天都沒動,以為是他故意和自己執拗。但是等他終於不耐煩而抬起頭來時,卻發現白玉堂根本就是漲的滿臉通紅,目光呆滯盯著裏室的床榻發怔。
——!!!
這個人怎麼回事兒?耶律元洪一愣,隨即猛地意識到,這個死老鼠,莫是以為我要做什麼不恥勾當??雖說他白玉堂的確和展昭一樣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就算這種男寵的風尚在大我遼日漸豐盛,但是自己自認還不至於對一個男人垂涎三尺。退一萬步,就算我有這個心,也不會挑這麼個不長眼的時候啊!
就在他凝眉微慍之時,突然閃過一個戲謔的想法——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也該好好整治一下。何不幹脆趁著這個解毒的機會,修理他一番,方解毀我書房之恨。
想到這兒,耶律元洪清脆的幹咳一聲,提高嗓門問道:“怎麼?是沒長耳朵還是不願意?不願意就馬上給我滾!”他口氣生硬突然,嚇了發呆的白玉堂一跳。
走?求之不得!!白玉堂像領了皇旨一般想都沒想就條件反射的轉身欲走,可是身後傳來的另一句話卻叫他麻利的將邁出的腿又收了回來。
“——正好也省了本太子替那死貓收屍!”
“你….你說什麼?貓兒怎麼了?!?”
一天一夜沒有展昭的消息,白玉堂其實早已是驚弓之鳥似的緊張,現在更是不自覺的擺出一副不說清就生吞了你似的表情。可是他被水浸了一夜的腦袋還算清醒,立刻就想起眼前這個人還是得罪不得的,於是馬上收斂了怒氣:“….請太子明示,展昭他….他現在…..?”
嗬嗬嗬,原來這一招還真的有效。耶律元洪暗自得意,看來這個家夥和展昭的交情還真不是一般的深厚啊!不過越是這樣,本太子還就越有興趣看看你錦毛鼠能不能為了那展小貓兩肋插刀哩!
“哦?你還關心他的生死啊?你在我府上攪了一天一夜,有沒有想過他已經不在天牢了?”耶律元洪眯著眼睛,口氣調侃,但是卻可以清楚地看到白玉堂的手已是攥的骨節發白,“……告訴你也可以,不過那就是要看你能不能令本太子滿意了!”
“……你…到底要幹,幹什麼…..”白玉堂咬牙切齒半天擠不出一句整話,可是心裏卻矛盾的無以名狀。
轉身就走?當然不行!不是我白玉堂自我菲薄,實在是因為這麼大的遼國王都,到哪找那死貓兒?就算最終找到,這生死攸關的時間可是耽誤不起的!可是眼看著耶律元洪那一臉生澀的毫無妥協餘地,根本不可能輕易退讓!
“脫掉外衣,到榻上去!”耶律元洪麵無表情的重複道,接著追加一句,“….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白玉堂啊白玉堂,誰讓你妄自尊大,輕敵誤事,自作自受啊!!想到這兒,白玉堂把眼一閉,這時候爺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不就是寬個衣嗎?希望能在吃虧之前,盡量套出點口風來才好!
見他紅著臉挪進內室,開始慢騰騰的寬衣解帶,耶律元洪也從外室的太師椅上起身隨了進來。隻不過他表麵上泰然自若,心裏卻已是暗笑的前仰後合!沒想到這隻死老鼠還真是破釜沉舟了啊!
不消片刻,白玉堂已是脫得隻剩一件貼身的白色內衫,長袍落地之時,他回眸看到耶律元洪正揭簾而立,望著自己微笑。行走江湖多年,閱人無數,不管是日常起居還是治病療傷,這個英俊瀟灑的錦毛鼠哪一次不是大大方方的?可是此情此景,即使還隔著一件衣衫,白玉堂卻已是羞得無地自容了!
而第一次近距離打量這個麵紅耳赤,凝眉側目,抿著嘴唇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白玉堂,耶律元洪心裏也不禁感歎——原來除去了那些不羈和傲慢的楞頭小子,竟是如此的清麗醇然!和展昭謙遜溫良的天然氣質比起來,少了幾分的憂鬱自持卻也多了些許率真可愛。再加上他那和展昭不相上下的容貌,一時間令耶律元洪覺得幹脆就這樣賞心悅目的多看一會兒也不錯。
並不算狹小的寢宮內室一時間落針可聞。白玉堂猶豫半天,最後終於把眼一閉,翻身躺在耶律元洪豪華的床上!
見他居然這麼輕易就乖乖的照吩咐做了,耶律元洪竟愣了,隨即差點就笑出聲來。還好床上的白玉堂緊緊閉著眼,否則絕對一下就會察覺出異狀。
耶律元洪走到榻邊慢慢坐下,卻發現床上緊繃的白玉堂被自己的衣袍袖角不經意的輕輕一碰便嚇得渾身一哆嗦!你這人原來還知道怕麼?耶律元洪抿著嘴細細端詳那張漲的通紅的臉,果然是線條細膩,白皙精致。這樣一張臉孔生為男兒身還真是有些可惜,而配上那副絕對無賴的性情則更是暴殄天物!
白玉堂此時躺在床上,才真正的懂得了什麼叫度日如年!展昭啊展昭,若不是你那天不肯跟爺走…..唉,爺我上輩子是不是喝了你的花酒沒給錢?若不因為你這死貓,我幹嘛要在這裏受這份屈辱?這個殺千刀的遼國太子在幹嘛?看著爺這副樣子成心取笑不成?怎麼也不說句話呢?
他越等越覺得心裏發毛,終於忍不住張開眼睛望了一下,結果就對上了耶律元洪等侯多時的目光!
“….我,我都照你說的做了,你趕,趕緊告訴我展昭他…..”白玉堂嚇得趕緊本能的把臉扭到一側,結結巴巴的說。
“急什麼?還早著呢!”耶律元洪語氣詭異,可是白玉堂一聽就氣的牙根癢癢。什麼還早?你成心耍爺是不是?!?想到這兒,他恨不得立刻跳起來跟他理論,可是剛一扭過頭來,眼睛卻直勾勾的落在耶律元洪手裏拎著的一條白緞帶上!
“你——又要幹嘛?”白玉堂臉色煞白的問道。
“大名鼎鼎的錦毛鼠嫉惡如仇,武功蓋世,誰人不知?本太子既不想一會兒讓你在床上有機可乘,也不想失手殺了你,所以呢——隻好委屈你一下嘍!”說著便往床頭那邊使了個眼色。
“什麼———!!!你還要綁我!?!”白玉堂的驚呼聲絕對大到可以嚇跑寢宮外院樹上的那窩麻雀!
那個一向唯我獨尊的錦毛鼠哪裏受過這種羞辱?他一下子從榻上一躍而起,剛要開罵,卻發現耶律元洪溫柔的眼神中透著絕對的高深莫測,嘴角的微笑簡直就明白的透著“料到你會這樣”以及“有本事就走啊”!
冤家啊!白玉堂心裏咯噔一下,換做平時絕對活剝了這個卑鄙小人!可是眼前的這個混蛋明白的吃定了你白爺爺不敢還手啊!罷!罷!罷!你今日若是整不死爺,早晚有一天讓爺報仇雪恨!
隨即他牙一咬,眼一閉,又重重的躺回榻上,把雙手一伸,狠狠咬著後槽牙說:“綁就綁,刀山火海,爺還怕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