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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吃了那麼多藥都不管用?”

藍寧撫摸他的鬢發,將發上一點一點爐灰的雜質撣去,“病去如抽絲。這病以前也並非沒有犯過,後來不也都好了。”

沈嵐想想以前在邊關的時候,果然也常見他低燒生病,這才遲疑著點點頭,有些相信了,“阿寧,我以後隻有你了,其他人都不要我,皇上也不管我。你要好起來,一輩子在我身邊。”

藍寧好一會兒沒有作答,低頭看著那少年的眼睛,“殿下,藍寧總有一天會離開,有些事情不能強求。”

頓了頓,心裏究竟放不下一件事,試探道:“殿下與宣王也有血緣,其實宣王……他為人畢竟還算寬宏,若殿下日後能與他擯棄前嫌……”

少年“噌”的立起來,滿臉的不置信與憤懣淒苦,嘴唇不住哆嗦,卻不出一字。藍寧望他伸手,他卻啪一聲打開了,用了大力氣,藍寧一驚一痛,手背上已紅了一片。

“殿下……”

“你到現在還想著沈亦驊麼?那怎麼當時不跟他走了,卻來陪我這個沒落王孫。”他說著說著眼圈便紅了,盈盈有淚光閃爍,又不肯示弱拿手去擦,隻把眼睛往上看。

藍寧手往前遞一些,他便往後退一些,瞥了一眼那上麵的紅腫,心裏有些發虛,藍寧無奈,柔聲道:“是我錯了。”

沈嵐眼睛亮了一下,卻還有些不甘心,哼了一聲。兩人僵持不下,外麵的張獵戶大聲笑著進來,“小藍公子,剛與鄰家換了些難得的藥材,治你大哥的病應該是極好的,俺給你送過來了。”進門見屋裏氣氛尷尬,沈嵐似乎剛剛哭過,他心想這兄弟倆怎麼突然吵架了不成,明明平日裏好得不得了的。他是老實人,也不知如何勸,呐呐地站了一會,扯扯沈嵐道:“算了算了,親兄弟鬧什麼別扭,你哥哥身體不好,跟俺出去揀藥材去。”

沈嵐半推半就跟他出去了,中途回頭看了藍寧一眼。藍寧目送他們背影消失在門外,低頭慢慢收回自己的手,那上麵片刻之間,已經高腫起一塊,輕按去刺痛難當。他若有所思轉了轉手腕,眉心微蹙起來。

當天傍晚,沈嵐便蹭進來扭捏地向藍寧示好,這場小小風波很快隨著日子過去便消逝了。在穀中過了幾天,藍寧身體漸漸好了些,他隻願沈嵐早點拜祭了父母便可遠離京城是非之地,沈嵐卻疑道:“咱們在這山穀中不好麼?朝廷的人哪裏會發現,不如等我拜祭了爹娘,咱們在這裏定居罷。”

藍寧麵色複雜,看了他一眼,“殿下不願離開?”

沈嵐搖頭,他深知藍寧沉默溫和,事事都會順著自己,心想此事也定然不會拒絕。但藍寧卻道:“京中耳目眾多,在這裏久了必然會有暗探知曉。殿下既然已做了流亡準備,便不該太過貪戀執念一處。”

沈嵐知他心意,這時話說到此處,也無言以對,心裏掐算一下日子,道:“再過兩日便是秋祭,京城中必然戒備……”他見藍寧聽了這話,低頭沉吟不語,光潔的額上扶起細細淺紋。他心念微動,握住藍寧的手粲然一笑,眼裏浮光蕩漾,收斂了七分的稚氣,瞬間便像個有責任有擔當大好男兒,語聲堅定鏗鏘,“阿寧,不如過了那時,趁其防範鬆憊了,咱們便可喬裝混入城中,事後我再與你離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