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嵐第一次見到黑夜櫻的淚水。那是一個大雪天,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蓋,漫天風雪。白嵐憤怒不耐的走入醫院,她最討厭在雪天出門,那天氣總使她煩躁。一個好好的假期,就這樣被黑夜櫻的一通電話破壞了,他的聲音漾著滿滿的悲傷,應該是出事了吧?否則那個一向明媚如陽光、瀟灑率性的男人不會有那麼沉痛的聲音。他分明是在向她求救,雖然,他什麼也沒有說。白嵐其實並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明明不願意出來,卻在聽到黑夜櫻與往常不一樣的聲音時,急匆匆的應約而來。難道自己已經被他打動了?不!不會的!她不住的安慰自己。
白嵐一走進醫院後的小樹林,就不由的停下了腳步,黑夜櫻就坐在樹下,半仰著頭,任雪花飄灑在他清俊的臉上,帶著滿臉的寂寥,她分明看到有淚花在他星子般的黑眸中滾動。看到自己過來,他卻努力的展開笑臉。他從不曾笑得那麼難看,那笑容苦澀得讓人心酸。白嵐不由的走過去。黑夜櫻抬頭凝視著一臉嚴肅的白嵐,努力的保持著微笑。他一向都知道,白嵐是喜歡自己溫暖的笑容的。“不想笑,就閉嘴,不要虐待我的眼睛。”白嵐按耐住看到黑夜櫻掙紮著對自己微笑時,不斷揪痛的心,冷酷的說。
黑夜櫻深深長長的凝視著這個強作冰冷的女人,白嵐一定不知道,她的黑眸已經出賣了她柔軟的心。她是心疼自己的,不是嗎?他激動的緊緊抱住這個執拗的女人,閉上了酸楚的雙眸。他抱得是那麼緊,白嵐甚至覺得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斷了,但這次她沒有掙脫,黑夜櫻顫抖的身子、冰冷的雙手,都說明他正處在極大的痛苦中。可盡管如此,他卻仍然努力的在對自己微笑,這微笑一直在白嵐的心中含苞、綻放,讓她不忍推開黑夜櫻的擁抱,不忍再雪上加霜。
“終於動心了嗎?”白嵐自問著,否則,一向無血無淚、冷眼旁觀的白嵐怎麼會被一個男人的悲傷打動,不忍離開。她自嘲的苦笑著,“白嵐,你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會心痛心動的女人。為了這個明媚溫暖的男子你已經情難自控,就這樣承認吧!你已經陷進去了,你完了!”
後來,白嵐才知道,那一天,陪伴黑夜櫻長大的管家病重死亡了,在失去生母之後,這是他第二次失去重要的人,他的傷痛可想而知。當噩耗傳來時,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一個冷漠自私的女人。看著把頭埋在自己的懷中,不斷顫抖的男人,一向冷硬剛強的心柔軟了起來,她不禁伸手輕柔的撫mo著黑夜櫻如絲的短發,心中柔情四溢。
“動心了啊!”白嵐望著灰暗的天空苦笑著。“既然無法抗拒這個男人,就接受吧!無法抗拒,就接受。”一向是白嵐生存的原則。反正,她總會明智的守住最後的心、最後的情感。這樣,即使分手也不會太痛苦。對待所謂的愛情,白嵐一向如此。愛情,在她看來,不過是男女之間的荷爾蒙作用,過了作用期,什麼山盟海誓都會成為過眼雲煙。
如果連有血緣關係的父母都不能信任,她又怎麼能相信,一個無關的男人,隻是因為虛無的情感就會守護她,與她相守扶持直到老去。過去生命中的那段初戀就是這樣結束的,她並未覺得傷痛,反而有一種輕鬆的感覺。不用再負擔另一個人的感情與生活,對她這個一直獨自長大的孤兒來說,是一件極其舒服的事。
她並不會抗絕所謂的愛情,雖然,她從不相信世上有這種東西存在。畢竟,談一段無傷大雅的愛情也是枯燥醫生生涯的很好調劑,有益身心。這一次應該也是如此,不會有什麼不同。白嵐不斷的這樣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