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看看鍾離疏,上前勸道:“想來夫人是因為擔憂侯爺,才導致思慮過重,情緒失調的。如今侯爺已經回來了,隻要多陪陪夫人,情況應該會有好轉。”又道,“之前也真多虧了夫人,若不是夫人謹慎,怕是眼下我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他將碼頭倉庫失火的事,以及目前京裏的形勢說了一遍,又問道:“京城都已經傳遍了,說是侯爺遇難了,怎麼如今使團還滯留在南海,侯爺倒一個人先回京了?”
鍾離疏卻是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沉著臉思量半晌,忽然抬頭問道:“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太子那邊就一直沒有動靜,隻是看著二皇子……”說到這裏,他冷冷一笑,“也就是如今的這位魏王,看著他得勢猖狂?!”
趙公點點頭,道:“眼下的局勢叫朝中眾人全都看不明白,老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偏偏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頓了頓,他又道:“怎麼說侯爺身上還負有皇命,且昨兒過水關時,怕已經有人報到宮裏了,侯爺是不是該先進宮一趟?”
鍾離疏一皺眉,搖頭道:“先不忙。”然後扭頭吩咐莫媽媽和莫大柱去給林敏敏請太醫,這才領著趙公和吳晦明來到外書房。
直到這時,他才將他遇險獲救的經過告訴趙公和吳晦明二人,又道:“之前我派晦明回來,就是因為在南邊發現有些情況不對勁,隻是當時還摸不清一個究竟,如今結合京城的形勢一看,也就很明白了。”
他正待要細說究竟,不想門外莫大柱忽然過來稟報,說是宮裏派人來了——卻不是正式宣旨,隻是派人傳口諭。
鍾離疏不由就是一皺眉,卻是連衣裳都不曾換,便這麼迎了出去。
來的,居然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大太監秦公公。秦公公一向是個會看臉色的,且也知道這鍾離疏就連在聖德帝麵前都是個桀驁的,如今見他如此這般出來相見,便知道這位定然是知道了昨天魏王冒犯侯府的事,忙恭順小心地笑道:“恭喜侯爺脫險歸來。前兒南海那邊報來消息,皇上聽了之後震怒不已,才下令要南海諸人盡力搜救侯爺來著,不想今兒就得知侯爺脫險的消息。皇上高興得什麼似的,連病體都好轉了許多呢,這不,特意差遣老奴來伺候侯爺進宮呢。”
鍾離疏的鳳眼一眯,才剛要開口,忽聽得二門外一陣騷動。鍾離疏扭頭一看,臉色卻是一變,隻見彎眉慌手慌腳地跑過來稟道:“夫人醒了,說什麼都要去船塢呢。”
鍾離疏二話不說,轉身就向著二門內跑去,竟直接把秦公公給晾在了那裏。
趙公看不過眼,趕緊過來解釋道:“夫人病了……”
秦公公的眼忽地就是一閃。雖說聖德帝命魏王掌事,可朝中的大事小情卻是從來沒有脫離過他的掌控,何況昨天魏王來威遠侯府“吊唁”後,臉上可是帶著傷出去的。這事或許能瞞得住別人,卻是瞞不了聖德帝,因此,一直隨侍在聖德帝身邊的秦公公自然也知道了這位威遠侯夫人“發瘋”的事。
想著聖德帝一定對這位侯爺夫人的病情感興趣,秦公公忙擺著手道:“既這麼著,咱家無論如何也得去看一看夫人,若是夫人病得厲害,也好請皇上派太醫過來診治。”
他是個陰人,出入內宅自然無礙,且這般說辭也叫眾人無法推辭,因此,便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追著鍾離疏進了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