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對付(2 / 3)

那嬰堂的那些天天泡澡,喝奶都帶藥的嬰兒們,原來都是盛都那些高官貴族的養身鼎爐!

蕭家為了交結大臣,掌握把柄,不惜做這老毒物的掮客,引誘那些想要富貴萬年的臣子貴族們入彀,用這些幼骨鼎爐,交聯成自家籠罩全朝的勢力網。

成年貌美的孩子則送給當地豪強,一手遮天。

道貌岸然的表象下,是令人發指的瘋狂行徑。

四處邀名者,內裏多半藏汙納垢。

這麼喪心病狂的事,今兒便是拚了性命,也得把那染血的底兒給掀出來!

兩人耐心等老怪功成,並不打算在他行功時候出手,畢竟毒狂此刻一定渾身毒氣流轉,不可靠近。

夜色漸漸深濃。

忽然“砰”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猛然漲開,伴隨老怪一聲猛烈咳嗽,噗地一聲響,那黑袍男子聲音道:“好了!師傅功成了!”

赤雪朝三同時掠上茅屋窗下。赤雪胳膊抬起,朝三目光炯炯。

老怪有點疲倦的聲音響起,“好了,為師這就調息納氣,你且為我——”

“嗤。”

一聲輕響,伴隨一聲慘叫。

赤雪朝三探頭,就看見那黑袍人五指已經插入老怪的天靈蓋。

與此同時老怪坐的榻碎裂,兩人掉入底下的坑中,黑袍人隻露出一個發髻,赤雪的箭已經無法瞄準。

黑袍人落下時,衣袖一甩,撞翻了一個罐子,頓時毒蟲如黑霧傾瀉而出,直奔兩人而來。

赤雪朝三隻能後退,眼睜睜看著那黑袍人手指按在老怪頭上,隱約黑氣彌漫而出,而老怪在他掌下扭曲掙紮,宛如一條蠕動的大蟲。

兩人看得心驚,萬萬沒想到事態竟然如此發展,一時也不得過去,隻看見那黑袍人衣袖揚起,鼓蕩起陣陣黑色的風。

片刻之後,他鬆手,那坑裏啪嗒一聲,什麼東西軟了下去。

黑袍人還站在那裏,俯首望著坑裏,冷冷笑了一聲。

“做毒狂的弟子再風光,也不如做毒狂風光,您說是不是?”

坑裏沒有聲息,黑袍人嫌惡地伸腳踢了踢,“惡心的老頭……拿毒毒得我死去活來,毒得我不得不伺候你,做你的狗,什麼都藏著不教我,還指望我做你一輩子的狗!如何?我偷學的竊鼎大法不錯吧?一輩子拿人當鼎爐練毒,到頭來自己做人鼎爐,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不是?”

他踩著腳下那一灘軟泥,慢慢從坑裏出來,向赤雪朝三一邊走一邊笑道:“不過你放心,好歹師徒一場,你的仇,我會幫你報的。”

……

鐵慈聽見那聲音,頓了頓,隨即毫不猶豫向前走去。

前麵卻沒了路,但是土質鬆動,飛羽從身後取出一把短刀來,動手挖了一陣,鐵慈看著那落下的沙土,鵝卵石,還有一些竹網,心中一沉。

她已經猜到這是什麼地方了。

片刻後前方出現光亮,飛羽一腳踹過去,嘩啦土石瀉下,露出一個大洞,有隱約的人聲傳來。

飛羽要上前,鐵慈拉住她,自己先鑽了出去。

一出去,就聽見一聲驚叫:“堤裏鑽出人來了!”

看見前方大河湯湯,四周全是人,都拿著鐵鍬鏟子,麵帶驚駭之色地看著兩人。

鐵慈回頭,看見自己的位置就在原來的沙堤之側,自己腳下站著的就是沙堤的斜麵。

原來那條地道竟然通向大堤,一直打到大堤之側,再挖進堤中短短一截,最後讓他們自己挖斷堤身才能出來。

明擺的這地道毫無作用,甚至隻是短期的,隻等著他們從這裏出來,眾目睽睽之下,她和飛羽成了掘堤的人。

蕭四老爺驚怒的聲音遠遠傳來,“你們兩個,半夜三更在這裏掘堤做什麼!”

鐵慈的目光卻落在他身後,那裏,顧小小被幾個人看守著,正滿臉不適地扭來扭去。

不遠處有人驚呼,“這個也不成!”

還在堤上幹活的百姓們衝過去,有人當即罵了起來,人頭濟濟,擋著視線,鐵慈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隱約聽見有人喊:“這個也不行!隻有一半石料是好的!”

隨即百姓轟然一聲,都回頭看河泊所的人,河泊所大使副使則一臉愕然狀,指著顧小小道:“這一批石料土方等物事宜,都由此人經手,我等不知啊!”

百姓便又撲向顧小小,顧小小驚慌地道:“怎麼了?怎麼了?這批石料沒問題啊……我都看過!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鐵慈心裏歎息一聲。

果然立即有人獰笑道:“你這便招供了!”

有百姓大叫道:“還在裝聾作癡!今兒要不是有兄弟口角,揮動鏟子鏟掉了一塊石皮,咱們還不知道這裏頭的石頭大多是假的!”

有人跳上新堤,當著眾人的麵,用力一敲,那石頭便碎成一片一片,質地十分薄脆。

河泊所大使變色,連忙道:“快去查那邊堆放的石料怎樣。”

岸上兩堆石料,一堆是顧小小聯係來的富商捐贈的,一堆是後來蕭家運來的,涇渭分明。人們上前搬先來的那一堆石頭,最外麵一層都是建築青石,比較堅硬,但是搬出那一層後,裏頭的石頭明顯顏色不對,乍一看倒也是齊整條塊,但是上手一敲就碎,有人往上麵潑水,再用指甲掐,竟然還能留下印子。

當即便有石匠道:“大人,這不能用,這是千枚岩,極易變形風化。”

又有人敲了敲旁邊的岩石,道:“這是泥灰岩,也不能用來做堤壩。除了外頭那一層青石外,這裏頭石頭,全是這兩種。”

百姓喧嘩起來,顧小小掙紮說了幾句,都被淹沒在各種憤怒的人聲裏,他似乎也被氣著了,猛然嚷道:“胡說八道什麼!這是捐助的!捐來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既然是捐助,自然是要造福鄉裏,又何必自搬石頭自砸腳。”

“那可不一定。”河泊所副使冷冷道,“也許有的人想要沽名釣譽,卻又不想花錢呢?也許有的人和人有私下交易呢?”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河泊所副使一甩頭,一個人被押上來,那人麵皮白淨,兩撇鼠須,看上去像個管家賬房之類的人物,上來就衝著顧小小諂笑:“顧公子,咱們家老爺照您的吩咐,送了石料來。您答應的明年的宮中采買……”

河泊所大使道:“你們送的是什麼石料!都是些以次充好的東西!”

那人露出慌張神色,急忙道:“這怨不得我們老爺,顧公子要得急,要得也多,我家老爺一個外地行商,一時哪裏湊得來那許多石料,就……就湊合了一些,這事兒我家老爺有暗示過,這位公子也沒說啥啊。他說他是戶部尚書的公子,若幫他弄來石料,做成了這利在千秋的好事,為他父親再添官聲,回頭宮中采買的大頭,可著我家老爺挑,若是不答應,我家老爺今年好不容易分得的宮辦份額,可就保不住了,您看,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