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丹霜卻隻在大半年之前見過兩人一次,當時夜晚小舟,對方也戴了麵具,幾句交流而已,一時卻也想不到。
隻是赤雪對這兩人隱隱也有種熟悉感,當下拋卻懷疑,當機立斷道:“我們先合力逃出去,一起追查,各自彙報,怎樣?”
阿四點頭,轉頭看梅花捂住手臂,阿三也在甩手,而杏花顯然武功低微。
有火從門縫中蔓延而入,而這廟中還有火藥碎屑,一旦著火,又要炸起來,得趕緊出去。
再看那縫隙,著實很高,平時應該沒問題,但是現在都受了傷的情況下,隻有互助才能出去。
他在牆根下站下,示意阿三踩著他的肩先上去,丹霜卻不放心,“憑什麼你們先逃?”
“你手臂受傷了,能拉人上去嗎?”
丹霜肩頭將他一拱,貼牆站下,道:“踩我,但要先把我姐送上去。”
阿四又把她拱開,“一個女人逞什麼能!”
丹霜一拱,“一個斷腿,逞什麼能!”
忽然有人喊,“快上來!”
兩人一看,阿三貼著牆根,已經把杏花送了上去。
兩人:“……”
杏花上去後,借了阿三的刀,把縫隙劈大一點。給阿三遞了一把手,拉著肩頭受傷的阿三上去。
阿三上去後,伸手下來,丹霜道:“斷腿,你先上去。不然最後你爬不上去,我們也拎不動。”
阿四一把拎住她,把她往上一拋。
丹霜腳踩牆麵縱身而起,沒受傷的手接住了阿三,上了牆縫。
底下劈啪一聲炸響,阿四猛地往後一倒。
丹霜嚇了一跳,對著底下大喊:“阿四,阿四!”
好一會兒才隱約聽見阿四道:“……快走!你們快走!”
底下又起了煙霧,梅花砸出石子,底下哎喲一聲。
丹霜騎在斷牆上大叫:“你不趕緊爬上來,我就把你半夜牆上挖洞偷看我和對著我流鼻血的事兒說出去!”
底下吭地一聲,似乎被氣著了,片刻後,阿四順著牆遊了上來,梅花看得眼睛一亮,正要讚一聲問他先前怎麼不遊上來,就看見阿四泄了氣般又往下滑。
丹霜什麼也來不及想,雙手抓住牆邊,兩隻腳往下一滑,“抓住我的腳!”
她的雙腳被抓住,阿三和赤雪在旁邊合力,把兩人往上拽。
火順著地麵追上來,眼看要追上阿四,丹霜雙腿用力,猛地彈起,呼地一聲,竟然生生靠腰腿之力,把阿四送過了縫隙。
牆壁上幾人東倒西歪撞成一團,再跌下牆麵,外頭原本是有火的,托賴一直下雨的福,並沒有真正燃燒起來,不然這裏到處長草,四麵空曠,一旦燒起來,幾人插翅難飛。
幾個人滾了一身的焦炭泥濘,在濕漉漉的草地上喘息,忽然阿三爬起來,撥開長草,走了一段,指著地麵說,“他們從這裏走了。”
長草底下有清晰的腳印和轍印,阿三伏在地上聞了聞,道:“就是那群人,我還能聞見那種藥包的味道。”
阿三鼻子極靈。
阿四也能確定那孩子確實抱上了車,中間沒有下去過。顯然對方帶走孩子,炸了馬車,又在這裏得人接應,重新上了馬車去目的地。
阿四撐著要起身,被阿三攔住,那邊赤雪也對丹霜道:“你受了傷,且待著,我去跟著瞧瞧便回。”
拿到蕭家的把柄對於太女很重要,赤雪不想放棄。
“你不會武功!”
“我有自保之力。沒事。”
朝三也想完成飛羽的命令,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你倆找個地方先好好養傷,我們不惹事,遠遠跟著,發現不對就回。”
慕四還想反對,朝三已經和赤雪雙雙走遠。
丹霜倒沒什麼,赤雪一向有主意,慕四卻不習慣,朝三向來都是聽他指令的。
慕四眯起眼睛,惡狠狠地看著前方朝三愉快消失的背影。
小兔崽子,膽兒肥了!
……
入夜,鐵慈進入河泊所的時候,隱約還是聽見三白河那邊河水翻騰洶湧的咆哮聲。
這天氣,讓人連心都濕甸甸的,仿佛一些不好的預感,如頭頂霾雲一般沉沉壓下來。
三白堤那邊的百姓在連夜幹活,原來的沙堤上次隻是簡單合攏,後續還有多處要修補,要趕在可能的秋汛之前補好。
水位越來越高,又逼近那晚掘堤時的水位了。
河泊所的官員們今晚也都不在,大抵是上堤去了。
為了撇清顧小小的關係,鐵慈讓顧小小去堤上清點新一批送來的材料。自己潛入了河泊所賬房。
賬房不過就是一間小屋子,獨立而突兀地豎立在公署院子西側,兩側有些花樹,四麵不靠。
屋子裏四麵高高的架子,顧小小最近也常出入這裏,已經摸過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
要麼賬本不在這裏,要麼就是這底下有密室或者夾層。
賬房裏有人值班,夜深人靜,趴在高高的賬本上打瞌睡,鐵慈掠入如清風,經過那人身側時輕輕一點他頸後,那人的鼾聲便更響亮了。
鐵慈在四壁上摸了一遍,確定沒有夾層,又蹲下來一寸寸摸過地麵。
過了一會,她站起身,目光在四周又梭巡一圈,最後落在了牆側的一座盆景上。
是尋常裝飾,但是在這到處堆滿賬本的小小賬房內,動不動就要抱著賬本來去,這麼一個東西放在那就顯得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