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請你一定好好活著(2 / 3)

盛都府的官兵就在不遠處巡街,神色冷漠地遠遠看著,並不過去。

圍觀人群的議論聲傳入車內。

“……這是這個月第四次了吧?”

“對,原本生意紅火的一個酒樓,也不知道忽然得罪了誰,三天兩頭鬧事,今天有人說吃到蟲子了,明天有人說算錯帳了,後天有地痞混混來滋擾,再後天盛都府來查說開店手續不完備,陌錢要上漲還要罰……總之,事端不休。”

“看今日這模樣,不得好啊。”

“我就是奇怪,都被鬧成這樣了,生意自然也沒了,好好的一個酒樓現在門可羅雀的,我要是主家,我就關店算了,開一天賠一天錢,為何還一定要死撐著?”

丹野也有些不明白,卻知道今日所見所聞,一定都有其出處,便回頭看鐵慈。

卻見鐵慈凝望著那酒樓匾額,眼裏微光閃動。

丹野便也去看那匾額,在右下角不起眼處,看見了一個不大的銅錢標誌。

酒樓裏忽然傳來一聲大叫,有人大叫:“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眾人轟然一聲,都伸長脖子去看,看見一個人躺在店堂正中,頭破血流,這店中的掌櫃手中拿著一個算盤,驚慌失措,“不……不是我……是你們推我……我沒碰到他,我沒碰到他!”

金鐵交擊聲響,先前還事不關己的盛都府衙役飛速出現,推開人群揮舞著鎖鏈奔了上去,一個頭目指著掌櫃厲聲喝道:“來人啊,拿下凶犯!”

人群哄地一聲退開。

不多時,盛都府衙役五花大綁著掌櫃走出來,一群小二也被串鵪鶉一樣串著,衙役們一邊押解人犯,一邊罵罵咧咧,誰走慢一點,一鞭子就抽過去了。

旁觀百姓竊竊私語。

“今日盛都府怎麼這麼快?”

“那是當然,就等著呢,你也不看看他家的匾額……”

“唔,潤瓷樓,有什麼不對嗎?”

“看底下的標記。”

“這個……萬錢錢莊旗下店鋪?對了,萬錢錢莊前幾天不是因為一起群起惡意兌帳事件,元氣大傷嗎?”

“哈,何止元氣大傷,遲早要滾出盛都吧……”

“為什麼?”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有遠親在盛都府,他說,萬錢,屬於遼東世子慕容翊。”

“……難怪!”

“要我說,弑君惡賊的店,怎麼能容他開到今日?早該衝了!”

“對,衝了!”

一群百姓衝出來,有人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就衝掌櫃砸去,掌櫃哎喲一聲,頭破血流。

盛都府衙役也不攔,冷眼看著笑了笑。

百姓們更加興奮,鼓噪著湧上前去。

盛都府衙役幹脆放了手。

人犯在人群中被擠壓踩踏致死,不也正好?

丹野沒有看場中情況,隻灼灼盯著鐵慈。

事發之後,鐵慈一直在殺戮和處罰,但是對於最關鍵的慕容翊弑君,她一言不發。

群臣有人提起,卻很快被攔住話頭。因為遼東已經自立,敵對之勢已成,無論當日情形如何,遼東都是必須要解決的對象,對敵國追究弑君之罪,毫無意義。

而且鐵慈態度公允,這之後兵部上呈的一係列對遼東的軍事反製,以及調兵對狄一葦全力支持,都毫不猶豫,顯然絕不會以私情害公。

那又何必硬要揭陛下傷疤。

但是丹野很想知道,對於慕容翊,鐵慈到底是怎麼想的。

黑壓壓的人群將那可憐的一串人淹沒。

鐵慈連掀簾的手都不曾動彈一絲。

丹野正要舒一口氣,忽然見鐵慈放下簾子。

她道:“夏侯。”

夏侯淳立即會意。

吸一口氣,跳下車轅,三兩步就到了人群前方,將那掌櫃一扯,同時喝道:“都站住!”

他這一聲看似不高,卻如霹靂一般在人們耳中炸響,人們一陣嗡嗡嗡之後,不由自主停住腳步。

盛都府一個班頭走了過來,正要喝斥,夏侯淳手腕一翻,亮了腰牌。

那班頭臉色一變,急忙躬身後退,“見過大人。”

一邊驚疑不定地偷看夏侯淳,心想這位指揮使大人是陛下親信,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夏侯淳道:“有罪便論罪,不得任百姓攪擾。”

班頭躬身應是,卻又道:“大人,潤瓷樓掌櫃以算盤殺傷人命證據確鑿,更兼近期有許多不法事,數罪並罰,這樓少不得要關,這大牢,也少不得要坐。”

眾人聽著都點頭,心想倒也不必自己懲罰,看盛都府這個態度,大牢一進,這些人定不能活著出去。

夏侯淳皺了皺眉,回頭看了馬車一眼,他不確定鐵慈態度,不敢做主。

馬車內,鐵慈稍稍沉默,對簡奚伸手。

簡奚取出一頂冪離,給她戴上,又為她披上大氅。

車簾掀開。

所有人目光都轉過去,看見不起眼的馬車上,被人扶著下來一個人。

那人修長纖細,看著是個女子,雖然冪離遮麵,但瞧著風姿極好。

隻是太過單薄了些,立在這冬日薄雪之上,人似比雪更白更輕,轉眼便要被風吹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