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鵲山的管控也逐漸放鬆下來,又有懷王的照拂,樵夫獵戶終能和以往一樣上山了。
似乎那般大事,並不耽誤他們過尋常日子。
如此一來,百姓紛紛從惶惶不安中安下心來,依舊每日為衣食忙碌。
傅家長房也頗安穩,族人沒敢再上門,衙門也沒再來傳人,傅家姐弟們每日守靈、讀書、經營生意。
就在這安靜中,展眼又過去大半個月,已是傅家二老停靈四十七天。
按照備州舊俗,停靈七七四十九天下葬後,因此傅家在各地的商鋪大掌櫃、總賬房陸續都到了石水縣,隻等著送傅淵夫妻最後一程。
這夜,傅瑤君忙完鋪子裏的事情,洗漱完畢,剛吹了燈正要休息,忽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見鄭媽媽在門外問:“大小姐已經歇下了嗎?”
傅瑤君和一旁榻上的弄月對視一眼,弄月起身去點蠟燭,傅瑤君則坐起來,靠在床上披了件薄衣服,開口道:“還沒有,媽媽進來吧,是出什麼事情了?”
點好了蠟燭的弄月,已經穿好了衣服,繞過屏風去開了門。
不過鄭媽媽並不進來,隻站在門口道:“大小姐,金年回來了,說是山上出事了。”
傅瑤君一驚,立刻穿鞋,走到屏風邊,探出頭問:“什麼事情?金年呢?史爺爺呢?”
就聽見金年在門外道:“大,大,大小姐,沒,沒,史爺爺,史爺爺……”
氣喘得厲害,顯然是怕碰上宵禁,急著跑回來的。
聽話的意思是並沒有出事,傅瑤君略鬆口氣,道:“你別忙,喘勻了氣再說,出什麼事情了?”
窗外的金年喘了幾聲粗氣,才順當當地說道:“大小姐,我們都沒事,有人放火燒山,被史爺爺拿住了。”
傅瑤君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揪在一處。
什麼叫放火燒山?
前世可沒有燒山的事情,前世不過是砍了棵樹而已!
砍一棵樹,就折騰了石水縣人好幾年,今夜要是真的山都被燒了,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事情呢!
“你們可有受傷?”傅瑤君忙問。
金年忙道:“我們都沒事兒,其他還在山上,史爺爺把人裝麻袋扛回來了,就在後院牆根下,防著人看見,大小姐出來看看就明白了。”
傅瑤君聽他說得古怪,轉身坐到妝台前吩咐:“弄月,幫我梳頭。”
弄月急忙幫傅瑤君整衣梳頭,卻聽門口的鄭媽媽埋怨道:“大小姐好容易今日睡得早些,什麼大不了的賊事,非要現在說。”
就聽見外麵金年賠笑道:“媽媽,真的是意想不到的事,意想不到的人。”
二人在外麵嘀咕了一番,聲音越壓越低,窸窸窣窣的,引得傅瑤君又緊張了起來。
不多時,傅瑤君從妝鏡裏看見鄭媽媽打簾子進門了,麵色果然很古怪。
“媽媽,金年怎麼說?”傅瑤君問她。
鄭媽媽過來,一邊輕手輕腳地給弄月遞竹簪子、白頭繩,一邊俯下身子,在傅瑤君耳邊,語中帶氣道:“姑娘記得族長家那個想要過繼的嗎?姑娘的那個六族兄,放火的人就是他。”
弄月倒吸一口冷氣,傅瑤君更是呆住了。
這還真是她想不到的人。
旋即,她又覺心中怒火升騰。
族人如今可是長了大大的本事,連放火的事情都敢做了。
“有人發現嗎?”傅瑤君恨恨地問。
四象司如今就在鵲山,他們本就愛多思懷疑,如今回想那天在衙門中的情形,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懷疑自己和懷王勾結,連遇刺的事情都是在做戲呢?
今天的事情若被四象司拿住,怕是自己就算能言,都摘不清楚。
“史老頭是從小路下的山,避著官軍的。金年下山的時候遇見了盤查,不過他們這幾天一直在山上,與官爺都照了麵,他又機靈會說,因此也沒讓人懷疑。”鄭媽媽低聲道。
傅瑤君緊著的心放了下來,也已經有了計較,起身走出房間,對金年道:“讓史爺爺把人帶到地窖去。”而後又對弄月道,“拿兩床薄被抱過去,叫上佩玉來,直接去地窖就好。”
弄月和金年匆匆應聲去了,鄭媽媽見狀忙說:“姑娘既然要這時候審,就再披件衣服吧,要入秋了,下麵冷得很。”
“嗯,聽媽媽的,煩媽媽去看看阿琪和小安吧,這樣動靜,他們怕是都醒了,別嚇到他們。”
“是,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