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駿心揪起來,果然他們去敲薛蓮的門了,沒兩下,門吱呀的開了。
遠處忽然響起了鞭炮聲,劈裏啪啦的,包括黎嘉駿,巷子裏三人都往鞭炮的方向望了一眼,隱約可以聽到歡呼聲。
他們都暗罵了一聲,不知道誰家辦喪事……
又回頭,薛姐站在門口,她容光煥發,風情萬種的,啪的拍了張紙在自己大門上,輕蔑的問:“怎麼著,討紙錢啊?”
那三人看了一眼她拍的紙,其實竟然有點弱了,領頭的人客客氣氣的:“這位太太,你們隔壁是不是住著一位姓秦的長官,他太太姓……”
“秦長官太太姓什麼是你們能說的麼?”薛蓮啪的打斷,“誰準你們來這兒拍軍屬的大門了?人秦長官保護過蔣-委-員長!是個有大功的人,你們什麼東西?我們的男人在外麵拚死拚活,留著你們在這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出息啊,這麼厲害怎麼不去打仗?飛機來來去去的你們倒是拿你們拍門的勁兒打下來啊!”
“薛太太,您別動氣,都是秦太太她兄弟犯了事兒,我們奉命來請她去局子交保釋金的,可您看這秦長官是有軍功的人,可不能讓秦太太被局子裏那群癟犢子為難嘍,所以這錢我們可以代收,到時候肯定把她兄弟全須全尾的送回來。”
遠處鞭炮聲剛停,顯得巷子特別安靜,雖然沒聽全,但也聽到了軍功,保釋金什麼的,別說黎嘉駿了,薛姐都笑了,她聲音尖利:“這可真辛苦你們了,不過秦長官他們夫妻倆啊可不像我這麼閑,秦長官別說了,秦太太可是個文化人,和那個什麼美國兵啦,大學教授啊,翻譯官啊關係好得很,我可見她經常被那些美國兵恭恭敬敬的送回來,可不敢打聽她上哪了,他們消息可靈通,說不定這時候已經去交保釋金了呢?”
黎嘉駿哭笑不得,這把她說得跟交際花似的,美國兵送她也是順路,頂多是客氣罷了,恭恭敬敬是個什麼鬼,但薛蓮從她的角度這麼一形容,果然成功讓那三人變了臉色,顯然他們並不清楚秦梓徽一家的底細,隻當天下官太太一般傻,聽了黎二的事兒專門來訛錢的。
畢竟隻要碰上紅色的事兒,不管多位高權重都恨不得撇的遠遠的,這筆小錢被訛了也寧願忍氣吞聲,默默的再去交保釋金。
不過這也讓她明白了情況,至少二哥肯定是被關起來了,她不由得心焦起來,家裏的現錢她並沒全拿,不知道夠不夠。
“要不,三位在我這兒喝個茶?畢竟以後可能各位都是秦太太的恩人呢,我可得好好討好討好。”薛蓮還讓開了身,身子慵懶的靠著門框,可手臂卻直直的攔在前頭,還壓著那張紙。
三人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領頭的強顏歡笑:“不不不,不敢不敢,我們走了,走了,嘿嘿。”
“誒等等,既然要交保釋金,也得知道上哪交啊。”她一臉我好心幫你們轉告的表情。
“哦,哦哦,政治部,軍委,政治部,哈哈。”
“那成,不送啊。”薛蓮瀟灑的關上門,外頭三人對著門瞪了一會兒,又發泄的砸了幾下黎家的門,罵罵咧咧的走了。
其中那個個小的一個抬頭,撞見黎嘉駿沒來得及收回的頭,罵道:“看什麼看?!找死呐?!”
黎嘉駿默默的關上了窗,淡漠的看著這三人走遠,沒一會兒,鞭炮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換了個方向。
大概是結婚吧,隊伍行進的挺快,她隨意的想。
政治部呢,進去了還真不一定出來,看來要去發個電報,到重慶搬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