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回頭狠厲地看了眼燕玉,這隻是個孩子,那麼大聲地嚇他幹什麼?並且他又不是有意的,上前扶著他起身,“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人人都喊我黑炭,夫人,不怪罪我嗎?”黑炭搔了搔後腦勺道。
荀真不顧著他的頭髒,伸手揉了揉那頭發,“沒事,不過你以後要當心些,莫要這樣魯莽了,萬一撞到人,雖不至於會害人性命,但有可能致傷,知道了嗎?”
黑炭頭點點頭,好一個溫柔的夫人,回頭看著她越過他走遠了,和大人說的不一樣。
其他的夥伴湊過來,“黑炭,那個權貴人家的夫人沒罰你?”
黑炭瞪了一眼夥伴,一群沒義氣的家夥,看到他闖了禍,就一跑了之,輕哼一聲吹著口哨離去。
遠處騎在馬上的男子正好看到這一幕,嘴角一勾,朝身後的人問道:“那個身著華服的女人是什麼時候到你們村莊上來的?”
身後的村長道:“是前一段時日,也是來看病的,柳少爺對她有興趣,聽說她夫家在城裏極有勢力。”
夫家?她哪來的夫家?柳軻一臉的嘲笑,知曉荀真出宮療養了,但就是怎麼也弄不到那療養的地址,問了妹妹,得了一頓好罵,她現在正慢慢地靠近宇文泓,自然不想有變數影響她的地位,荀真療養的越久越對她有利。
他就是對荀真無法忘懷,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充滿淫光的眼睛看著她的背影,她似乎胖了些,不若前些時候那般消瘦,想到若能與她春風一度,身子瞬間緊繃起來,小腹處似有火在燒一般。
宇文泓這人真看不出來,沒有過多少女人,竟能將她調教成這種尤物,這身段,難怪他會那般愛不釋手,哼,等他也去玩一玩他的女人,這裏天高皇帝遠,荀真若吃了虧,想必也不會大聲嚷嚷讓世人皆知,況且他早就想好了對付她的招數。
思及此,將馬車一轉,“回城。”今天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若不是恰巧到此辦公,也不會得到這意外收獲。
自從那天荀真的和善一舉,漸漸有村民不再排斥她,慢慢地也有了些許接觸。
一日午後,宋芝兒親自給荀真做了一些吃食,端去給她,看到她正在院子裏的空地上享受日光,遂掩嘴笑道:“荀總管事倒是好愜意。”
原本正閉眼的荀真卻是睜開眼睛,一看到是她,即笑著從躺椅上坐起來,“宋小姐沒去午睡嗎?我看今兒個天色不錯,初冬的暖陽照在身上很舒服,看了一會兒書後不知不覺地閉上眼睛睡去。”
宋芝兒以為她隻是假寐,沒想到她是真睡著了,忙自責道:“都是我不好,吵著您睡覺了,我……”
荀真拉著她的手坐到一旁的杌子上,“沒事,反正也該醒了,做了什麼好吃的?我現在都快成豬了,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本來以為宮裏那群人會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會派人過來請示她,哪裏知道休養了這麼些日子,竟是一次信也沒收到,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得到這樣休閑的時光?
以前在宮裏總要擔心自己的小命,時刻地操心下一刻會不會因一些小事開罪了某人而送命,宇文泓登基後,雖說不用操心小命會丟了,他也盡可能地安她的心,先是鳳印接著又是免死金牌,但是又有孕事讓她操心。
所以現在才是難得的好時光。
宋芝兒不知道這些,遂道:“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這是我娘教我做的梅花糕,正是這時節適合吃的,我還給泡了一壺好茶,午時過後這時間吃正合適,所以端過來給您嚐嚐。”放下托盤,執起茶壺給荀真倒茶水。
荀真卻按住她的手,看到她錯愕,“總是總管事的喚著,我聽了別扭,你也不用對我用敬稱,你都快是我嫂子了,就喚我一聲真兒吧,若是心裏不自在,那在你與我哥成婚前,我也叫你一聲芝兒好了。”
“這……”宋芝兒有幾分猶疑,忖了忖,爽朗一笑,“好,那我就從善如流,真兒。”
荀真笑著應了一聲,端起茶碗聞了聞這茶香,“好茶。”掂了一塊梅花糕咬了一口,頓時滿口生香,眼中有著驚喜,“芝兒,真不錯,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呢,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唇齒留香。”
宋芝兒也端起茶碗輕茗一口茶水,“若是到了臘月更好,那時臘梅才會開,現在所用的都是早開的梅花,香味不及,隻能說勉強能一吃。”
荀真卻是少有的多吃了幾塊,除卻姑姑做的桂花糕有著記憶中的香味,其他的點心也未能搏得她的好感。
宋芝兒與荀真隨意地聊了幾句,但心中始終記掛著那天她們所說的事情,遂心裏有些不安。
荀真見狀,放下茶碗,“芝兒是想問我哥的事情?”
宋芝兒“啊”了一聲,本想否認,但想到做人行事要光明磊落,遂道:“真兒,恕我直言,我真的很想知道荀將軍往日的情史。”
“我哥哪有什麼情史?那女孩算不上的。”荀真失笑道,罷了,這宋芝兒也算是當事人之一,有權知道這件事,“我說出來你也別惱……”遂沒帶任何偏頗地將哥哥與雨晰的那點子糾纏說了出來,道,“你也別往心裏去,我哥與她已經沒有往來了,連我也尋不到她,看來她是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麵前了。”
宋芝兒聽後,突然長呼一口氣,有些放心道:“照這樣說來,應該沒有什麼事,真兒,我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不會對這種事過於糾纏,況且現在聽來也算是往事了,荀將軍……自是好的,我不會誤會他的這些事。”很多人都羨慕她能嫁到荀家,自然她現在也是期待的。
荀真一聽這話,握緊她的手,“你能理解就好,我哥不是那種負心漢,嚴格說來那個江湖女子對我荀家還是有恩的。”
“我明白,真兒。”宋芝兒反握住荀真的手,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這日,天空開始飄下細雪,荀真在此已經有好幾個月了,離過年僅剩月餘了。
宋芝兒在一旁繡著鴛鴦戲水的枕套,荀真自然在一旁指定一二,明亮的屋子裏幾個女人也侃侃而談,陶英知抱著兒子也趁機來看望荀真,此時正細心地給兒子喂水,“小妹,就快要過年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宮?”
一提到這個問題,人人都側目看向荀真,距離上回宇文泓來已經有月餘的日子,這讓很多人的心裏都有幾分不安,而且也陸續地聽到宮裏的消息,柳心眉的日子明顯好過了,那個叫黃珊的女子也在宮裏頻頻露臉,據說曾引得宇文泓開懷一笑,憑這功夫,有人漸漸地傳黃家要出位妃子。
至於荀真,除了那幾個後宮的尚級宮女及省監們會提及到她之外,似乎人人都刻意地忽略了她,帝王沒提過,人人現在都在猜測荀真可能失寵了,怕是這輩子都難再回到宮裏,隻怕再過些日子就會被皇帝扔到皇莊去不聞不問了。
隻是有識之輩又不這麼看,荀英的聖眷正隆,一趟邊疆行,意外地與周思成一道抵抗了胡國的大軍,攻下被胡國占回的幾個城池,戰爭又一麵倒,回京後,對於邊境的守衛提出了幾個很中肯的建議,但柳相一派卻持反對意見,兩派爭執不休,朝堂一時間熱鬧非常。
此時荀真聞言卻是笑了笑,道:“開春過後吧,總得是最佳狀態才行,皇上沒來是事情繁忙,你們也不用多加猜測。”
“真不擔心?我上回見到尚工局的溫司製,滿臉憂心忡忡,隻怕那個柳宸妃要得寵了,小妹,我看現在那曹婆給你看診都是四五日才一次,不若先回宮吧,將自己的位置穩固了才行,不然就怕到時候能懷了,卻沒人播種了?”陶英知憂心荀真,所以話也說得比平日粗魯。
荀真卻是看到宋芝兒等未嫁之人都臉色羞紅一片,忙道:“陶姐,她們的臉皮還薄,這話還是要慎言。”
陶英知這才看向宋芝兒等人,臉色也通紅起來,“都是我不好,因為過於擔心了,所以沒有顧及到這兒還有待嫁的閨女。”
宋芝兒卻笑道:“不礙事的,我也為了真兒擔心著呢,大家的心都一樣的。”
陶英知握著她的手,“宋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這本來不是姑娘家要聽的話,但是你與荀將軍的婚事已定下了,聽聽沒有壞處的,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男人真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要有點手腕才能拴得住……”
荀蘭在一旁笑道:“江夫人現在倒是說得一套套的,我記得昔日江夫人出閣前與宋小姐差不多,臉皮薄得很。”
陶英知自從當娘後臉皮厚了些,“我若還那樣,隻怕也拴不住娃兒他爹……”
聽到她提及的夫妻趣事,一時間,眾人都笑出聲。
荀英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片和樂融融的樣子,“這麼熱鬧?”
“哥,你來了?”荀真忙起身相迎。
宋芝兒也起身行禮,落落大方地問安,這讓其他本想看她笑話的人都不由暗暗欽佩,這宋小姐行事果然大方得很。
荀英正要向妹妹說皇帝很忙的話,荀真卻笑道:“哥不用擔心,其實他沒少寫信給我,隻是我不說而已,朝政繁忙我都知道的,既然來了,就攜芝兒出去轉轉,名份已定,不會有人閑言碎語的。”
宋芝兒有些感激地看著荀真,能與荀英單獨相處她是希望的,畢竟兩人開春後就要結為夫妻,多了解一點對方是必要的。
荀英有些錯愕,但看到宋芝兒眼裏的期待,不忍讓她失落,這才與宋芝兒兩人出去,接過侍女手中的氅衣細心地給宋芝兒披上,就這樣兩人並排走在雪地上。
兩人相敬如賓地說著話,正走在圍牆後,突然,有一個黑炭頭的小孩從牆邊竄出嚇著了宋芝兒,被荀英一把提著衣領,“哪來的黑炭頭?不知道這兒不許村民過來的嗎?”
那黑炭頭卻掙紮起來,嚷道:“我……我不是壞人,我有事要見這兒的夫人……”
“哦?”荀英挑眉。
“我真的認識這裏的夫人,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她,有人在打她的主意。”黑炭頭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焦急道。
荀英本想將這孩子扔出去的,但看到他的眼睛頓時做罷,興許真兒真的認識他,遂提著他的衣領返身回屋。
一進去,即將這黑炭頭往妹妹的麵前一提,“真兒,他說認識你?”
“黑炭?”荀真驚呼,忙著哥哥放開他的衣領,“別嚇著他,黑炭你怎麼來了?”
黑炭一著地就道:“夫人,有人在打你的主意。”遂將村子裏出現了一些可疑之人的事道了出來,還說出現了一個極美貌的公子,最後急道:“夫人,你要當心,我偷聽到那個男子準備對你不利。”
荀真一提黑炭的形容就知道是何人?俏臉氣得通紅。
荀英卻是冷靜地圈著雙手,冷笑道:“真兒,這可是老天掉下來的機會,我們順便討點利息,就怕他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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